锦秋由红螺搀着,失魂落魄地往渡月轩走。
“主子,您别怕啊,待会儿好好儿睡一觉,奴婢就在你床边守着,”红螺安慰着。
“我现下不怕了,只是有些事儿想不明白,”锦秋回想着方才那一幕,究竟是淡雪想拖季嬷嬷下水,还是她真是淡雪的帮凶?不该呀,王爷这般护着她,暗杀王爷于她并无好处。
“那就甭想了,您的身子要紧,”红螺劝道。
锦秋淡淡嗯了一声,往前一望,借着檐下昏暗的灯火,忽望见渡月轩门前跪着个人,穿着与淡雪一样的粉色衣衫,她眉心一跳,喝道:“是谁?”
那人忙转过身子来,朝锦秋一拜,道:“奴婢巧儿,特来谢恩。”
锦秋吁了口气,缓缓走过去,抬手道:“你不必谢我,这本就是淡雪构陷于你,夜深了,你也回去歇息罢。”
巧儿愣了一愣,旋即喜极而泣,“谢王妃,谢王妃!”
“我瞧着你不错,不如今后便在王爷身边儿伺候罢,”锦秋淡道。巧儿这丫鬟胸无城府,放在周劭身边她也安心。
“谢王妃大恩,奴婢定会好好儿伺候主子,”巧儿说罢又跪下朝锦秋一拜。她明白,王妃本可以将她与淡雪一同交给宫里了事,可王妃却亲查此案,她这才得以保全一条小命,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而锦秋实在是倦了,这便吩咐红螺领着巧儿下去歇息,她自己也回房睡了。
……
次日一早,鸳鸯红绡帐中一个身影猛然坐起。周劭双目茫然地扫了一眼四周,抬手抹了抹两鬓的热汗。
这汗水一半是因着喝了药身子发热,将毒热散了出来,一半则是昨夜做了个噩梦,梦见锦秋与淡雪缠斗在一处。
“锦秋?”周劭抬起自己昨日捏着锦秋的那只手,往喜被上重重一捶,随即掀了被子下床,然而才一站起身,脑子昏沉,又跌坐回去了。
“王爷!”巧儿一早便过来了,她听见里头的动静,忙快步进了屋,道:“王爷,您回去躺着罢,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
周劭瞥了她一眼,许久才忆起她是前几日伺候自己的婢子,因从未入内室伺候,他有些记不得了。
“替本王更衣,”他现下身子孱弱,自己动不得手。
巧儿咬了咬唇,垂眸细声道:“王爷还是躺着罢,王妃交代过您不能下床。”
周劭凝眸望着她,面沉如水。就在巧儿快要顶不住时,锦秋恰好撩了帘子进来,“王爷您身子还没好全,还是躺着罢。”
她昨夜只迷瞪了一会子便被鸡啼声吵醒,现下脸色苍白,且只略敷粉黛,便显得便有些没精神。
“你先下去罢,”周劭吩咐巧儿,伸出一只手去迎锦秋,面色却肃着,“你现下胆子大了,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昨儿千叮万嘱得等本王醒了再一同去,你到底还是自个儿去了?”
锦秋望着周劭,他被汗水浸透了的白绸中衣紧贴着身子,印出两片结实的胸膛,锦秋脸上立时腾起两团红晕,她微微侧过头,叫住巧儿道:“梢间里备好热水,王爷要沐浴。”
周劭这才垂眼瞥了自己的胸膛一眼,忽而叹了口气,道:“昨儿本王梦见你与淡雪扭打在一处,想上前救你,却一步也挪动不得,才吓出了这一身的汗!”
锦秋听了这一句,心里咯噔一下,随后走过来挨着他坐了,嗫嚅着:“这事儿我没办好,到底没问出话来,”说罢抽出自己梨白色的丝帕为他拭汗,随后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说了。
周劭愈往下听,这心便揪得愈紧,而后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
锦秋身子一倒,半躺在周劭怀中,耳畔贴着他微湿的胸膛,听见他“咚咚”的心跳,而他的汗水透过中衣,黏在她脸上。
“王……王爷,”锦秋嗫嚅着,他流过汗后身上那股子气息愈发浓郁,钻入鼻腔,像是什么迷魂药似的将锦秋迷得脑子都混沌了。
“你吓坏了罢?其实这样的事儿犯得着你出面么?你躲在本王身后让本王来便是了,不然人家岂不是要笑话你一个女儿家,嫁给本王了却还得自己去搏命,要本王做什么用呢?”
锦秋听得心里发暖,舒适得阖上了眼,道:“若不是看你中了毒,我才懒得理这些事儿呢!”说罢却觉有个硬物挨着她的腿,她猛地睁开眼,蹿起身来,背过脸去,“王爷您……您现下毒还未解呢,保重身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