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被他放在**时,脸色红得像喝了一坛子酒。她一个翻身钻进被窝里,趁着周劭解腰带时,用蚕丝被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包得跟个茧子似的,只剩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露在外头。
周劭解了玉带,又将外头套着的石青色常服褪下,只剩下一件白绸中衣,锦秋便更清楚地望见他微微挺起的两块胸肌。一害羞,她忙将脸别向另一侧,裹在被子里的手轻抚着自己那扑通乱跳的心,脑子里全是周劭那精壮的身子,他并不十分强壮,却有力量。
以前她表哥教她骑马时便告诉过她挑马的秘诀,不要选最壮的,瘦的皮包骨的也不成,得挑拣身子精壮,双眼有神,脾性烈的,这样的马才是好马。锦秋觉着识人亦是如此,周劭这样的大约便是千里良驹罢。她的脑子忽而成了跑马场,各样的马儿一溜儿地过,她拉不回来思绪了,满脑子全是马。
直到周劭躺在她身侧,一只手从她肩颈往下,溜进被窝里,触及她的颈窝时,她才猛地回过神,轻呼一声。她不由想起出嫁前府里的妈妈同她说的:姑娘家头一回都会有些疼,不过不碍事,过了头一夜就好了。锦秋怕疼,更怕这陌生的感觉,她身子扭动着,将他的手使劲儿往外推。
“你害羞了?”周劭的声音微微沙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后如玉的肌肤上,锦秋禁不住一个颤栗,浑身渐渐没了力气。
然而周劭这手太不听话,在她上半身游走,轻轻拉开她的衣襟,温柔又极有耐心……
可他手上越是柔,锦秋便越觉着痒,最后身子跟那蚕打拱似的,禁不住“呵呵呵”笑个不停。
周劭原本正在兴头上,听见她这一声声笑的,也跟着笑起来,最后实在不成了,将手抽出来,抱住她裹着被子的圆滚滚的身子。
“王爷,咱们还是说说话罢,你这样呵我的痒痒,我受不住的,”锦秋回过头,望着周劭,那眼神清澈得一眼望得见底。
周劭经她一通闹,身上那股子燥热也慢慢消解了,来日方长嘛,有些事儿不必一夜就做完了。
他伸手刮了刮锦秋的鼻子,道:“说话也成,就是我这手上闲得很,不抱着什么总不得劲儿。”
锦秋笑嗔了一句,随后将被子一点一点儿铺开来,分了他一边儿。周劭则起身吹熄了蜡烛,这便回来掀被仰躺下来,被子里一阵温香扑鼻,周劭伸过手去,将锦秋揽入怀中,栀子香盈满胸怀,他又有些躁动了。
锦秋窝在他怀里,身子微微颤抖,她觉着自己变成了小小的一团,变回一个小孩子,躺在一个铜墙铁壁般结实的胸怀里,暖和得很。
“王爷,其实细想想,你我相处时日不多,所以我一点儿不晓得你的为人,才总不信你,”锦秋望着黑黢黢的虚空,想起许多以前的事儿,不由感慨道。
周劭似是微微叹了口气,搂着她削肩的手轻拍了拍,叹道:“我又何尝清楚你的为人,可不知怎么的偏看上了你,不过幸而咱们还有大半辈子的功夫来了解,不急,”周劭侧眼看她,温柔的得能挤出水来,“你莫再王爷王爷的叫我了,唤我牧之。”
“还是王爷叫着顺口,牧之?我只记得写《阿房宫赋》的牧之,你么,不会写诗,就别蹭古人的字了,”锦秋侧头瞥他一眼,那模样俏皮得很。
“你怎知道我不会写诗,上回从儋州寄回来的你没看么,忘了?”周劭打了个哈欠。困意渐渐袭来,自从调了淡雪过去伺候他,这些日子他便犯困,白日里也精神不济,以前便是通宵达旦地忙活也从不这样的。
“嗨呀,”锦秋恍然记起,道:“我一恨起你来,想的全是你的坏处,现下才记起你写的诗,怎么念来着,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卿坐也思卿……我一直以为王爷您正经得很呢,没成想私下是这样的……”锦秋自顾自说着话,耳畔渐渐传来均匀的呼吸。
锦秋不由心疼,他必是白日里为政事烦累,才睡得这样早。锦秋呢,才睡过两个时辰,现下并无睡意,便起了玩心,伸手抚了抚他的剑眉,而后是他紧闭的眼,高耸的鼻……
次日卯时三刻,天边泛起蟹青色,巧儿便和淡雪亲自送了周劭的朝服到渡月轩叫起。
久未露面的喜鹊站在长廊上,正瞧见这一幕,一颗心被碾成了齑粉,久久缓不过神来。先前她还能骗自己王爷对王妃只是一时兴致,可是昨儿夜里他在渡月轩就寝,她是想骗也骗不下去了。
她沮丧着脸,手撑着雕栏,就杵这儿等着,终于等到伺候完往回走的淡雪,忙将她拉到一边,叽叽咕咕说了好一通话。
其实原先季嬷嬷同意让淡雪过去伺候,是喜鹊撺掇着她。喜鹊呢,只是想利用淡雪,让她在周劭面前替自己说说好话,她自己也日日烹茶让淡雪拎过去,为的便是周劭一喝这茶便能想起她。然而她哪里晓得淡雪在她这茶水里下了毒,这些日子周劭精神不济,全因喝了这茶。
这几日周劭还只是头昏,又过了两日,他竟发起热来。
这日是休沐,周劭辰时三刻才幽幽转醒,他坐起身时忽觉一阵天旋地转,若不是一双手稳稳撑住了床板,险些一头栽下去。
“淡雪!”周劭大喊,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声音沙哑,嗓子也干痒难耐。
淡雪应声进来听吩咐,瞧见周劭这模样,心里一喜。
“你去……去请廖医官来!”周劭猛地起身,指着淡雪,突然眼前一黑,“砰”的一声,他的身子直直往后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