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螺心中疑惑,好好儿的做什么用凉水。
“快去呀!”锦秋将凌云髻散了下来。
“诶,”红螺这才挠着头退下了。
……
半个时辰后,锦秋将自己收拾妥帖了,歪坐在罗汉榻上。红螺端上一盏薄荷茶来,锦秋接过抿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好似有一泓清泉淌过咽喉,将她胸中那口浊气**涤了个干净!
然而心里头才好受些,便见得淡雪推门进来禀报:“王妃,王爷过来了,说有要事要同您商量。”
锦秋捉着冰裂纹茶碗的手忽的一歪,半盏茶淋在裙幅上,彩线平金绣的嫦娥奔月洇湿一片,她忽的站起,用帕子掸了掸裙面上的水渍。
“主子!”红螺忙去衣柜里寻了件桃红撒花烟罗裙来,伺候着她到屏风后换衣……
周劭背着手在廊上缓缓踱着步子,一阵浓郁的桂香在渡月轩廊上浮动。周劭侧头一望,阶下那株四季桂开得正热闹,微风拂过,下小黄雨似的,落花满阶,甚至有几朵飞到周劭肩头,他伸手掸了掸,心忽而便静了下来。
他原本想着若锦秋再不见他他便踹门进去,横竖这是他的王府,可现下再一想还是罢了,若真闯进去,岂不教下人们看了笑话么?
“王爷,王妃请您进去,”红螺从里拉开了门,草草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劭缓步进屋,一眼便望见一身桃粉色的锦秋一派正经地端坐在罗汉榻上,身后的花鸟屏风衬得她如入画的美人。他想起方才**的锦秋,香肩半露绣裙半掩的她才是可靠近的,现下穿戴得这样齐整,便是要与他谈世俗琐事了。唉,方才睿王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王爷随意坐罢,”锦秋往对面的太师椅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劭却径自走过来,落座在罗汉榻另一侧,与锦秋仅隔着张小几。
锦秋眉心一跳,面上不由泛红,忙用梨花白帕子佯作拭汗,其实半掩着侧脸。她微微往旁侧挪了挪,道:“王爷您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周劭双手搭在膝头,清了清嗓子,才一本正经地道:“今儿去宋府送节的事儿你可不能忘了。”
“今儿不去了,明儿去罢,红螺现下已替我捎话过去了,”锦秋只觉得喉咙里涩得慌,咳了两声。
屋里无人说话了,周劭望着锦秋,锦秋着垂眼盯着足尖,那缎面上绣的海棠花瞧着瞧着倒不是一朵花儿了,像一堆乱线。
一阵风拂过,渡月轩后头的竹林沙沙地响,透过格窗往外瞧,便能见屋后竹影斜斜。
“其实方才是本王没把话说明白,本王并非怪你插手府中事务,你是王妃,这王府后宅自然是由你做主,甭论季嬷嬷,便是母后来了,也得照着你的意思来,只是本王也是这府里的主子,该用什么人,不该用什么人,本王也有自己的考量,你该禀报本王才是。”
锦秋打心眼里觉着周劭是任人唯亲,一味纵容自己那奶嬷嬷。她别过眼去看他,一副我就看你怎么扯的神情,“那王爷有什么考量,您倒是说说。”
周劭一手搭在案几上,正色道:“本王一年难得在府中几个月,并不过问后宅之事,这些年季嬷嬷料理府中事物并未出过大差错,本王也便随她去了,兴许她真有徇私之处,可本王宁可她徇私,也不愿让母后的手伸到本王的王府中来,所以本王不用曹氏。”
锦秋一怔,旋即面色缓和,微微颔首道:“王爷的意思是,您也有心整顿府中内务,可苦于没的闲暇,且一边是奶嬷嬷,一边是太后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是,”周劭颔首。
锦秋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症结所在。那也好办,不用曹嬷嬷,今后自己培养起个人便是了,那时周劭又站干岸,谁也不帮,这王府说到底还是她说了算。可培养起个人着实不易,真到那时季曹保不定要联合起来给她上眼药使绊子,她们真要拿出十八般武艺来,自己是王妃兴许无损,可要培养出来的人只怕招架不住。
锦秋沉吟之时,忽而传来一阵叩门声,“王爷,王妃,奴婢送茶来了。”
锦秋嘴角一勾,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