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却摇了摇头,道:“这身外之物再贵重也不过是给人做个饰物罢了,宣儿如今又用不上它,给它做什么?若他还惦记着这镯子是他的,便多来看看这个侄儿也便是了。”
符飒这才明白,莫染送这礼物的另一层用意,应该是希望晋宣与他们多亲近,对这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多加照拂。
莫染这一举动,除了有对东阳王府鼎立支持维护的投桃报李之外,也正是看出晋凉是个既有才干又忠心可信的贤王之才,大有将晋宣托付之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莫染如今已远离红尘,却还是抛不下为人母的那一份牵挂,实在也令符飒心中唏嘘。因而,她在谢过之后,也便收下了那对玉镯。
而晋宣,也很快领会了母亲的意思,以安心受教的举止回应了莫染的这份筹谋。
随后在几人的闲坐中,符飒渐渐意识到,莫染选择今日来到王府,只怕并不仅仅是为了来向她道贺,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她是想来看看晋宣。
按照常理来讲,莫染出宫也有一阵子了,许久未见过晋宣,如今要寻一个能够碰得上的机遇来见一见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可符飒却总觉得今日的莫染言谈举止之间处处都透着奇怪。
“你父皇如今虽是病着,但他神思却始终清醒机敏,你切不可使他生出你有逾越本分擅权揽政这念的错觉。”
“日后军政大事难以决断时记得多听凉儿的意见。”
“你如今虽为皇储,却仍需如履薄冰,谨言慎行,切不可被权势迷了眼...”
诸如此类的叮嘱,莫染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对晋宣说教着。
晋宣自然不会厌烦,只是也渐渐觉出了不对。
“母亲,父皇不是准您每月都可回宫探望么?这些话,您有的是时间对孩儿说,怎么今日倒在二哥这里说个没完了?”
莫染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打住了这不间断的叮咛,但神情间却仍旧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有几次看向晋宣时还悄悄红了眼。
符飒觉察到异样,在一阵无足轻重的闲谈之后,便借房中有些闷为由,邀请莫染同她一道到花园走走。
二人在王府的花园中散了许久的步。
待到重回大厅时,二人的眼睛皆有些微微发红。
晋宣和晋凉虽知有异,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问。
从王府告别离开时,莫染师太重重地拥抱了晋宣,数次欲言又止之后终究选择了转身而去。
晋宣虽心中伤感疑惑,但想着不久便能再见母亲,便也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他没想到,自此一别之后,他这个太子再想见到母亲,便是奢念了。
十数日后,天恩寺主持仓皇赶至皇宫,向汋帝禀告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天恩寺带发修行师太莫染,于日前在河畔浣衣时失足跌入河中,因今日连降大雨,河水暴涨水势湍急,人至今未曾打捞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