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管事的嬷嬷便立即一脸喜气地走过来,打赏了随同而来的一众侍卫,又将一把金瓜子塞进了张才的手中。
“张总管可要留下喝杯茶?”晋宣此时胸中的情绪无处倾诉,对着这位对他向来关照的内侍总管,他不由发出了邀请。
张才躬身道:“奴才谢过殿下,只是奴才还要到凤仪宫去向皇后娘娘报喜,今日便先不陪殿下了。殿下三日后便要参加册封大典,眼下需准备的还有许多,奴才先告退。”
晋宣点点头,目送着张才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在身后宫人的一片道喜声中逐渐回过神来。
张才走出丰德殿,听到身后传来的欢呼之声,不由得回首望望,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及至凤仪宫,张才一眼便看见正倚窗独坐满面落寞的萧皇后。
“皇后娘娘,奴才给娘娘报喜来了!”张才屏退了一道宣旨的内侍,进门便对着皇后跪倒在地。
萧皇后转过头来,声调中似乎带了一抹难以理解的凄楚道:“张总管起来吧。”
“娘娘,您多年来的委屈至今日总算得以疏解,夙愿也得以实现,怎么如今却仍是愁眉不展?”
张才此时对于萧皇后说话的态度与往日有些不同,似乎不再是那个往日里与所有人都若即若离一碗水端平的内侍总管,而是凤仪殿中当差的宫人一般。
萧皇后苦笑一声,“夙愿么?本宫的夙愿又哪里在于让宣儿坐上那个沾满鲜血的座位上去?我生平所愿,不过是夫妻不离、儿孙绕膝罢了。”
张才听得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垂首不语。
“没有阻拦宣儿走到这一步,不过是因为本宫看得再清楚不过,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并非是成败之争,而是生死之争。倘若宣儿落败,我们母子莫说安身,只怕立命也难了。”
“无论如何,娘娘您已走到了今天,皇上如今待您也一如从前,一切都好起来了。”张才只能用自己想得到的语言来安慰着眼前的萧皇后。
萧皇后嘴角的笑意却更加讽刺。
“一如从前?”她缓缓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早已时过境迁了的东西,怎么还会一如从前?破镜重圆向来都只是痴人说梦而已,已然碎裂过的东西,无论再如何拼接,也会留下裂痕,再怎样修复也是不可能如从前一样的。”
张才叹了一声,“娘娘,您还是放不下...”
萧皇后的眼泪倏然滚落,“怎么可能放得下,那是我的两个孩子,两条命。即便是今日,他给了我们母子再多的所谓恩宠,也换不回那两个孩子来了。”
二十年前,那个对于汋帝充满爱意的萧雅,早已随着他当初因为宠幸他人而导致自己被人暗算丢掉了腹中孩子时,就已经心冷了。
后来再出生的孩子,不过是萧皇后为了保住自己在这后宫最后的立足之地,才与汋帝虚以委蛇生下来的。
随着第二个孩子的离世,萧皇后对于汋帝的最后一丝情意也被抹灭,彻底转为了恨。
如今,他只凭着这么一道圣旨,便想将一切抹平重来,怎么可能?
“如今心愿已了,我与他之间的恩怨纠葛,也该至此做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