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寒回到房中，气血仍旧有些翻涌，手不自觉地又将衣襟中的那颗牙拉出来拿在手中把玩着。
晋贤方才提到惟妙的那一刻，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意了。
尽力克制之后，他才强忍着没有发作起来。
自从苏贵妃和晋贤带着苏家人赶到关民村与他会合之后，晋寒便日益觉出了那一家人待他态度的不同。
不仅屡次试图从他手中夺走他辛苦操练多年的上万兵将的兵权，还处处想要压制、针对于他。
这和最初苏贵妃同他许诺的未来由他做摄政王，与晋贤同掌朝政可是不大一样。
靠在窗棂上，仰望着天边弯月，半晌，晋寒才渐渐沉静下来，思绪也回到了此前晋贤的话上。
晋凉真要来了？
“二哥，我们兄弟二人，这么快便又要见面了。”
晋寒眯起了眼睛，谁也看不清他眸中此刻真实的情绪。
正骑在马背上赶夜路的晋凉忽然重重打了个喷嚏。
符飒转脸看他：“你没事吧？”
晋凉揉了揉鼻子，摇摇头，“无妨，可能是这里的气候有些不适应。”
尽管已是六月的天气，可漠北这一带却还是夜凉如水，要说是受凉了倒也有可能。
符飒看看赶路中一脸疲态的士兵，对晋凉道：“大家今日赶了一天的路，此刻想必都十分疲累了。眼下距离济安城也不过百里了，明日必能赶到，今夜不如就在此安营吧，让将士们养精蓄锐以留足战力。”
晋凉想了想点点头，俯身叫来一名小兵对他吩咐了几句。
小兵点点头，起身快速跑到了主将金辉的马匹前面，对他传了话。
不多时，便见金辉抬手示意军队停军驻扎，大队的人马便就此散开来，各自寻找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起来。
而符飒和晋凉则是一道在燃起的篝火旁坐了下来，时不时也接过向笛和惟俏递过来的烤好的干粮分发下去。
“你似乎有什么心事？”符飒看着晋凉凝着眉的模样，猜到他是对即将面对的短兵相接仍有顾虑。
晋凉向篝火中投了一段树枝，熊熊火光下，他的脸色被映得微微发红。
“我有些担心小寒。”
即便晋寒做了那么多错事，即便晋寒曾经三番两次地试图加害于他甚至也的的确确地重伤过他。
晋凉却仍旧不能忘记他们儿时一道玩耍过闯祸过被责罚过的那些往昔，也不能忘却晋寒每每叫他二哥时的纯真笑意。
如今二人再见，却已是势同水火的敌对方，极有可能面对的，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而晋凉身上又还背负着他对允平郡王的承诺，此刻又怎么能够安得下心来坦然面对？
符飒看着他的侧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解于他，便只得借着风凉，向晋凉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晋凉握着她的手，眉毛总算略微舒展，二人一道抬头望向了寂寥的星空。
那里，原本遮蔽的乌云逐渐散去，露出了繁星点点，一道半月，柔柔洒下一轮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