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龙榻上的汋帝正悠悠醒转,萧皇后立即坐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道:“皇上此刻感觉如何?”
一旁的陆恒向皇后行了礼后,见汋帝对他摆了摆手,便行礼退了出去,唤了两名内侍同他一道回太医院去抓药。
汋帝将目光转向了萧皇后的脸,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又看向了东阳郡王。
东阳郡王上前来道:“皇后娘娘听闻皇上政事操劳过度而致龙体生恙,便赶来想为皇上侍疾。”
汋帝这才再看向了皇后,见对方目光关切诚挚,不由胸中百感交集,竟自双目之中滚落两滴泪水来。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对于苏贵妃的宠爱,对于太子晋贤的疼爱,对于萧皇后和六皇子晋宣的漠然和忽视,汋帝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东阳郡王垂首默立,只当全然未曾看见这一幕。
萧皇后惊异的同时,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和预感,握着汋帝的手也下意识地更紧了一些。
“皇上您方才好转一些,切不可牵动情绪,臣妾若有处事不到之处,待皇上龙体痊愈之后,臣妾自甘愿受罚,还请皇上为江山社稷、为西汋万民计,先以龙体为重。”
萧皇后的姿态放得越发低了。
而她越是如此,便越牵动了汋帝的内疚和愧悔。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面又反握住了萧皇后的手,似乎想要对她倾吐些什么。但也因此而情绪再起波动,汋帝一叠声地咳嗽起来。
东阳郡王连忙上前,与萧皇后一道将汋帝扶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皇后则是转身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小心地捧到汋帝的唇边,看着他喝下几口,顺了气后,方才松了口气。
汋帝喘息一阵之后,重新握住了萧皇后的手。
“这些年,是朕错将鱼目当珍珠,辜负了你,也冷落了宣儿,是朕对不住你们母子。”
萧皇后眸底闪过一阵寒意,面上却是受宠若惊的情深意切。
“皇上此言令臣妾诚惶诚恐,臣妾从未曾有过怨尤,皇上是天子,是万民之主,臣妾与宣儿不过万民之一,又如何能敢生出独占盛宠的妄念?”
她不敢,可有人敢,不得不说,皇后这一招含沙射影十分高明,倾诉自己立场的同时还暗暗地点了苏贵妃一拨。
汋帝果然眼神更加不忍起来,随后却又转为冷冽,抬头对张才道:“你亲自去,传苏贵妃,命她即刻赶来,无论因为何事都不得耽搁。”
张才正要出去,汋帝又道:“将太子也一并‘请’来。”
东阳郡王见他并没有要让萧皇后出去的意思,便知汋帝此事是不打算瞒着皇后了,看起来,皇后在他面前的那一番表现,的确是起到了作用。
张才答应了一声,转身便出去了。
皇后看着汋帝神情,心中的猜测愈发清晰起来,看起来今日汋帝的发病多半是与这位苏贵妃脱不了关系了。
几人正各怀心思地沉默着等待苏贵妃的到来时,张才却忽然慌慌张张地赶了回来,一进殿便对着汋帝跪了下去。
“禀皇上,苏贵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