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番话,她是有意说给惟妙听的,她很清楚惟妙对于惟俏并非全然无情,否则惟俏也不会活到今日。
她利用了惟妙心中的那点内疚和仅存的手足之情,也利用了晋寒对惟妙的冷待和漠视。
更利用了晋寒对她求之不得的期待和惟妙的嫉恨。
惟妙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让她真正去到晋寒身边的,而她又不愿让惟俏死,因而她一定会出手,帮他们逃走。
至于晋寒会如何对待叛变的惟妙,那便不是她能顾及到了的,况且惟妙手上还沾着红芙母子的血,若是她真有什么可怕的下场,那也是她应有的报应。
霍浅羽清楚,从这一刻起,她便已不再是一个心思纯白无暇的少女了,可这世道,本就不需要不谙世事,只要她不滥用这份权谋,便不算阴诡。
在几人抵达旌都之前,已受到捷报的东阳王府便忙碌了起来。
纵然是再不喜符飒,汋帝也还是看在东阳郡王的面子上,亲自下了旨,为二人赐了婚,又以“助修运河用功”为由,赏赐了一个三品淑人的诰命给符飒。
说是诰命,其实也就是名头好听,是没有俸禄可拿的。
但也足够别院上下沸腾不已了。
晋凉一抵旌都,便做了准新郎官。但尽管仓促,晋凉却也丝毫没有要委屈符飒的意思。
成婚的这一日,东阳王府的布置可谓是隆重之至。符飒如今已是富甲一方,又有窦玉娇、霍浅羽的费心张罗,嫁妆自然不会寒酸。晋凉却又在这之外自行为她添置了许多,真正使旌都城的百姓围观了难得一见的“十里红妆”的盛景。
迎亲的马车自街头到巷尾,皆是盛装布置,大红灯笼开道,就连街边的树枝上都系满了红色飘带,沿途的百姓无不喜笑颜开地争抢着迎亲队伍散发撒下去的糖果点心跟小钱,顺便交口称颂着这对才子佳人的珠联璧合,整座城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拜别了耿漳之后,符飒坐在轿子里,听着一路上放铳、点炮,喜乐奏吹,回忆着自己儿时曾幻想过的洁白婚纱教堂婚礼,更是觉得此刻如身在梦中一般。
直至向东阳郡王和王妃斟了茶,磕了头,改了称呼为“父王、母妃”,符飒还是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感觉一直持续到她被喜娘扶进新房才逐渐散去,昏暗的新房内被布置得一溜的红色,上好的绸缎被面上铺摆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寓示着“早生贵子”之意,使得符飒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檀儿虽本就是王府的人,此时却是作为陪嫁丫鬟跟着符飒重新回到了王府的,这些日子以来照顾符飒早已成了习惯的份内之事,此时见蒙着盖头的符飒枯坐着无趣,便将喜娘打发了出去,来到符飒身旁同她说话解着闷。
有了檀儿的陪伴,符飒心中的紧张感也减轻了不少,便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符飒觉得腹中饥饿,却又无法开口,只能强忍着。
一直到了外面天都暗了下来,喜娘进来将桌上的烛灯点亮,又过了一会儿,晋凉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符飒的心“呼”地一下又涌到了嗓子眼。
晋凉进门之后,便将一帮跟在他身后吵闹着要闹洞房的人给推了出去,反手关上了房门。
喜娘堆起一脸的笑,开始招呼着晋凉挑了喜帕又喝了交杯酒之后,看着二人情意绵绵的目光“心领神会”地叫上檀儿一道出了门,将良宵留给一对新人。
晋凉看着盛装下羞涩不安的符飒,一句惊叹的“你今日好美”还未说完,便听到了符飒腹中发出的如同擂鼓的声响,不由得咧起了嘴角。
符飒颇有些难为情地瞪了晋凉一眼,晋凉立时止住了笑,转身便要出门。
“你做什么去?”符飒叫住了他。
晋凉回个头,神秘道:“我娘子饿了,为夫岂能坐视不理,等着,我这便为你觅食去。”
说完,晋凉便推门走了出去。
符飒呆了一下后,轻笑起来,原本的紧张也一扫而光。
看起来,嫁为人妇也没有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