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妙对于他的运动却似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顺带着眼角的余光也瞥了瞥院子里几个看似在忙碌实则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人。
裴叙修这才注意到,那些面生的家丁,竟有好些个看起来是身手不凡且有意深藏不露的。
他心中警铃大作,心知要面对的将是一场硬仗,牵着慕容月的手也握得更紧了。
慕容月在这时候却忽然狂声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在这紧张静谧的气氛中显得尤为突兀。
“地龙翻身咯,地龙单身咯!天塌了,地陷了,女娲娘娘不见了!”
一面哼唱着这有些古怪的曲子,她一面用力地挣脱着裴叙修的手臂,双目之中露出惊恐来,道:“天塌了,地陷了,地龙翻身了!”
裴叙修急着想要再次上前抓住她时,慕容月却大叫着向后面退去,慌忙地将玉杖抓在了手中,指向了裴叙修。
裴叙修站定,不敢贸然再向前以免惊吓到她。
慕容月这时却又吟唱了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沉阳落日好乘凉……”
惟妙拧起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言行无状的女人。
直到这时,她才开始有些相信慕容月可能是真的疯了。
今日裴叙修显然是下了决心要带她离开的,倘若她尚有意识,定然是会不惜一切代价设法让裴叙修将她带离这里的。
可眼下她看到裴叙修的表情却和见到那些大夫时没什么两样。
再唱完几句之后,慕容月便又开始挥舞着手中的玉杖,张牙舞爪起来,使得裴叙修根本不能近身。
裴叙修似乎有片刻的怔忡,显然是也没料到慕容月会变成这副模样。
“裴公子,看见了吗?并非是我不愿意让月月跟你走,而是她自己对你也排斥得很,想来过去的一些事也是她心底放不下的心结吧。”
惟妙有几分得意一般对裴叙修道。
裴叙修脸色一沉,两道凌厉的目光便射向了惟妙。
惟妙瑟缩了一下,很快毫不示弱地回望了过去。
一番对视之后,裴叙修似乎终于败下阵来,沮丧地垂下了眼睑。
“既是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他走到门口,回望着慕容月,道:“你好好的,我改日再来看你。”
惟妙心中冷嗤,到底是如今已然没了情分的男人,说走边走,看起来他所谓的关心也不过就那么回事而已。
慕容月双目无神,毫无回应裴叙修的迹象。
裴叙修咬了咬牙,转过头去,大步离开了这个他曾经十分熟悉如今再来却已是恍若隔世的地方。
惟妙走到慕容月身边,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抚到耳后,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可惜了,原想着你们或许还能再续前缘,重谱一段佳话呢!”
慕容月依旧直视着远处,并未给予惟妙任何的回应。
裴叙修走出慕容府时,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然握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他并非是紧张或是害怕,而是担心。
他担心的,是慕容月疯病的真相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