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老夫人和大人可都是夸小姐聪慧性格温顺,将来不知便宜了哪家儿郎。
小姐及笄后,媒婆踩踏了何府的大门。
小姐性子贞婉,温柔小意的。老夫人总是拉着小姐的手,说小姐将来是有福气的。是当贵夫人的命格。
可现实却并非如此,蜜儿失落的眼神落入何氏眼里,她执毛笔的手微微一顿。凝聚在毛笔尖饱满的墨汁滴在宣纸上,一幅画便这般有了污点。
牡丹花蕊多了一滴浓墨,破坏了美感。
何氏并不在意,或许这就如同她的命一般,总是不得完整的。
犹如人生,总是带着遗憾,无法圆满。
蜜儿轻声道:“少夫人,这养身汤要趁热喝才有效果呢。”说着打开食盒,端出汤碗来,搁在桌子上。
何氏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将毛笔搁在笔洗上,净了手走了过来。
蜜儿看自家小姐面不改色喝完苦涩的汤药,鼻翼微酸。为何上天如此不公?小姐又没做错什么,却让她极难受孕。
何氏喝完药,用帕子擦了擦唇瓣。
一边抬眼,微蹙柳眉,“蜜儿,你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蜜儿也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闻言,也左右看了看。屋子里也没旁人,遂义愤填膺道:“少夫人,奴婢气不过!那些人狗眼看人低,竟敢怠慢了您。”
“这话从何说起?”何氏不解。
蜜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故意夸大其词。甚至将厨娘挑衅的话改为是听枫院那位仗着身孕,为所欲为!
何氏平静地听完后,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好了,此事你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在外人面前抱怨。”何氏叮嘱着。
蜜儿却有些不服气,“少夫人,奴婢没有做错什么,分明是那些人仗势欺人。”
何氏不赞同的摇头,终是不忍心苛责蜜儿。到底她也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并无恶意。故而耐心同她解释:“现在弟妹怀了身孕,莫说是她想吃羊奶山药羹,便是想要那天上星,都会有人给她摘下来。”
蜜儿就是深知这个道理,但终究意难平。
“好了,此话莫要再提。”何氏不欲多言,摆了摆手。纤瘦的手指隔着衣裳,摸了摸自己的肚腹,这里何时才能孕育一条小生命呢?
蜜儿不情愿地噤声。
听枫院那边是一片宁静美好。
沈棠小口小口吃着羊奶山药羹,吃完还很是哀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啧啧,伙食太好了,她的下巴圆润了呀。
这样下去不行的,会变成肥婆,会不美丽的。
沈棠悻悻的搁下白玉碗,摆了摆手,十分心痛道:“金粿,撤下吧,我没什么胃口。”
金粿走上前,瞟了碗里快到底的羊奶山药羹。唔,少夫人你说这话,良心真的不会痛吗?分明快吃了完了。
于是厨娘们惶恐了,拉着听枫院的下人就问长问短。是不是她们手艺不到位,还是菜咸了淡了,二少夫人怎么吃饭就忽然不香了呢!
下人觉得诧异,遂问:何以见得?
厨娘答曰:少夫人以往每顿近乎都是吃的精光的!但今日的菜肴只粗略动了几筷子。
下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