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鲁子敬先抱了抱冲过来的鲁越,又摸了摸肚子里的小家伙,他告诉姜小柔,明天开始就不用去学校了,又问:“今天没跟姥姥吵架吧?”不管外面多么辛苦多么不顺,回家总是叫人安心。
姜小柔:“吃完饭就出去了,哪有空吵架。”
鲁越:“爸爸,明天开始你晚上就不用上班了吗?”
鲁子敬:“对,不去了。太累了。”
鲁越:“好耶,爸爸可以陪我玩了!”蹦跳两下又问,“爸爸,那你是不是就没钱赚了?”
鲁子敬:“对啊,没钱就买不起玩具,去不了游乐场,吃不到垃圾食品。你是想爸爸去上班赚钱呢,还是不赚钱在家陪你玩?”
鲁越陷入两难,最后说:“那就我去上班,赚好多好多钱,这样爸爸就不用去辛苦上班,又能在家陪我玩!”
莫名的一阵酸楚,鲁子敬抱住她,不想让孩子看到眼眶里大概或许有的泪。
烦恼总是层出不穷。
收回了晚上和周末,可白天依旧要假装上班。最让他震惊的是,只隔了一个周末,他固定的落脚点,那家书店,居然又停业——两辆货车停在门口,有工人正在从店里一箱一箱的往车上搬东西。心中升起不祥之感,鲁子敬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工人说:“还能怎么了,书店开不下去要关门了呗。已经搬了两天了,前两天是搬书;书搬完了,今天是搬东西。现在除了小吃店,什么生意都不好做,钱都赚不到,谁还来买书啊!”
“都赚不到,谁还来买书啊!”这句话重重锤在鲁子敬胸口。他很想反驳,却深感无力。现在就摆在面前,再多的话都显苍白。他就这么站在路边,看着店员指挥工人一点点的把书店里的东西清空。老板还是没现身,或是不想亲眼看到曾经寄托梦想的地方在现实的重压下垮塌。
店员看到了鲁子敬,认出他来。“先生,不好意思,店要关了,以后您恐怕来不了了。我也要失业了。”小姑娘一脸歉意。
“要说不好意思的是我,几乎天天来,也没买几本书。”鲁子敬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抽走。
“书店不光是卖书,也是看书的地方。我也是因为在这里兼职能看书才来的,以后也只能去图书馆了。我加您微信吧,以后如果发现好的书店,我告诉您。”
鲁子敬拿出手机来,想了想,用主号加了。看书这件事,没必要藏身。
微信通过,对方发来一个名字:叶晓灵。
鲁子敬一怔,只觉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整整一个小时,他就这么站着,想走,又不舍。毕竟是他睡过一个多月午觉的地方啊!在这里看了多少本书?10本,肯定不止;50本,大概不到;应该有20多本。现实的无奈可以用精神食粮来填补。
直到中午,工人们才把书店清空大半,剩下带不走的东西应该是不要了。
叶晓灵拍了照、又给老板打电话。鲁子敬问她是哪里的学生。叶晓灵说是XX大学的研究生。
“居然跟陈平章一个学校。”鲁子敬心说,问她知不知道陈平章。
叶晓灵:“知道啊,陈老师陈教授,很厉害的,上课很好,好几次被评为学院先进。他的课人气很高的。你也认识他?”
鲁子敬点点头:“他的妻子刚刚去世。”
叶晓灵:“听说了。他妻子为了支持他工作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真是可怜。”
鲁子敬苦笑,同样一件事,正说反说的效果完全不同。真不知她要知道陈平章拿了妻子的丧葬费社保公积金却连买墓地的钱都要岳父姥姥出会不会颠覆三观。想想还是没说。他宁可当面怒怼,背后赞美。
叶晓灵走后,鲁子敬又迷惘了。该去哪里呢?
如果说失去工作是生活上的打击,那么失去书店就像是抽走了他的精神寄托,连最后的、不受干扰的、只属于自己的避风港都没了。他该何去何从?
把车停在小河边,坐在石凳上,枯柳残荷,阳光明媚。看看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才能回去。如果在长条石凳上躺下来睡觉,会不会被当成流浪汉?丐帮都有地盘,大概会被当成抢饭碗的打一顿。
这时手机一震,是廖小刚。“跟你说个事情啊,我刚听说的。老周可能不太顺当。”
鲁子敬一惊:“什么情况?”
廖小刚:“你还记得之前他手下的那个小姑娘叶晓灵吗?”
“叶晓灵?”这下,鲁子敬才把真人跟名字对上号,原来是她,难怪耳熟。
廖小刚:“我不是有一阵没搭理她吗,后来她跟我说,早就不在老周那做了,现在在外面兼职。我问她老周什么情况。她就说老周之前跑的那些项目都不顺利,跟她一拨的人都走了。你说老周闷声不响的,会不会出啥事啊?”
鲁子敬:“他现在做直播,换个团队也正常。”
廖小刚:“也是。你怎么样啊,约不约啊?”
鲁子敬:“我家二宝要生了,最近得时刻准备着,没法走远。”
廖小刚:“对对对,生娃要紧。”
鲁子敬点开周易航的朋友圈,发现有一阵没更新了,最近一条还是半个月前的。再点开赵依眉的朋友圈,更新也很少,只是偶尔去给周易航点个赞。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之间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但这种事又不好直接去问当事人,只能默默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