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用语言来安慰他,我也知道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和蜕变,他此刻也不需要我去安慰什么。于是笑笑,说:“莫枕,我大一上半期快要放假的那年,好几次都像是产生了幻觉一样,在学校门口看到过一辆黑色的车,里面坐的好像是你。有一次,我还跟着车里跑出了好远,敲打着车窗喊你的名字。那个人,是你吗?”
我透澈的看着他,想要解开心中的迷惑。
“是,那段时间我爸其实就已经在被调查了,我其实也就已经......没有留学了。”
“我还去你们家找过你。”
“我知道,我们家被抄的那天,我就在警戒线外面的角落里看着。我看到了你过去,又看到你走了。”
那天晚上莫枕带着我在宽窄巷子转了一圈,到晚上9点多的时候,他忽然问我:“你学的是原生态民歌专业,成都这方面的工作怕是不好找,我认识几个体育学院的老师,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们有同学知道成都什么学校招这方面的老师或者助教不?”
我摆摆手,说:“在学校的时候都没签好,现在再找,恐怕也是不大好找了吧。就不麻烦了,你带我去酒吧坐坐如何?我想,要是投资不多的话,我就在成都开个小酒吧。”
莫枕顿时有些失落,继而调整了情绪说,那走吧,九眼桥和少陵路的酒吧都多,我陪你去逛逛。
开酒吧的想法,是我今天晚上忽然萌发的。因为工作不好找,如果要莫枕帮忙的话,他又免不了要去低声下气的求人。他以前从没有那么求人帮忙过,现在再为了我放nbsp;再说,他认识的人无非也是通过业余球赛认识的,不大可能有太多能直接决定我工作机会的人。他去找了,又难免是托人再托人,到时候关系越来越复杂,万一成不了还让莫枕难堪。
所以我干脆,谢绝了他的帮忙,也不想要去费心思的找和我专业不对口的工作。
在学校比赛期间,还挣了一小部分钱,实在不够陆浒龙给我的还有那么多。我挪用一部小部分出来开酒吧,等有天找到他的时候,再把酒吧给他就成,算是我借用他的吧。
在酒吧聚集地逛了一圈,我脑子里忽然有了很多的想法,想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慢慢去实现。我甚至自信的认为,我在这条街上开那么一家酒吧,一定会高朋满座。
后来有些累了,和莫枕随便找了个露天的地方坐了下来,莫枕问我还继续喝吗?
我说喝啊。
“那成,一打嘉士伯,一桶冰,一份花生一份毛豆儿。”
成都离泸市并不远,很多生活习惯也是差不多,所以回来了成都,在某种感觉上有些像是回了泸市。只不过泸市那个地方,我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去了,因为妈妈已经和我说好,等我在这边安顿下来,她就会跟着我一起生活。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她愿意离开那个充满难堪记忆的老家,终于等到了她守在我的身边。
只是,想起那年春节前在家里吃的团圆饭,好像觉得始终少了个人。
“这几年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去参加各种比赛拿各种奖,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城市发展,要回来成都呢?”莫枕在几瓶酒下去后,问了我。
我含糊其词的说:“回来离家近点。”
“反正我来了好几年,对成都也熟悉,朋友也多,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说一声。”
“好。”我妩媚的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包女士烟摆放在桌上,抽出一支点燃,说:“倒是真还可能需要你帮忙,那边有个酒吧写着要转让,我想尽快把他盘下来。你知道我一个女的去谈,怕是要被人宰,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方便的话陪我一起去谈谈吧?”
“没问题!”莫枕很爽快的答应,目光停留在我的女士烟上面:“你......没戒啊?”
“戒它干嘛,又不是毒药。”
“可是你不要唱歌吗?”
“要比赛的时候就少抽些。”
从陆浒龙离开后,我就开始彻底的捡回来了它,虽然老师每次都很严厉的批评我,也有好几次在大型比赛的时候因为扁导体发言不得不在上台前打紧急治疗的针。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就要丢了它,所有该离开的都离开了,如果它再离开我,那我的日子该怎么过?
坐到凌晨1点,莫枕的手机一次次的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又按点,连续按了几次后,有些尴尬。
“家里有人催了吧?没关系,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都散了吧。”
“嗯。”莫枕起身,说我送你吧。
“不用,我打个车很方便的。”
我独自一人正准备回酒店,全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唉亦乔,你这回来了也没招呼一声,是把我们给忘了还是怎么的?”
“大半夜的你这是刚起来给孩子冲奶粉吧?”
辛月一年前怀孕了,全进处理了泸市所有的财产,跟着辛月一起回了阿坝。正在筹建旅游开发,现在还在筹备期,大概还有一年才能完工。全进的设想是,做一个农场型的山庄。我还取笑他说,人都往大城市跑,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全进笑我,你懂什么啊!我保证等我的山庄修建起来,大城市的人挤着挤着要往我这里来!前不久,辛月生了个大胖小子,全进激动的给我打来电话,说亦乔,我他妈的有儿子了。我也是在那次打电话的时候告诉了他,在毕业后要回来成都,想要在成都发展。
所以全进算着我毕业的时间,估计也是忙到这个点才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安顿下来?住在哪里,计划做什么,要不要他来接我去甘孜玩一趟再说?
“不用,你先照顾好你儿子吧,我这边安顿下来后,再来找你。”
“真不用?”
“真的不用。拜托大哥,这几年我都撑过来了,来成都重新开始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得到我呢?”
“那行,要是有什么事你随时找我,我出来一趟也就一天。成都朋友也不少,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昨天晚上和莫枕约好的是第二天下午两点钟,在九眼桥见面,然后再一起去酒吧里找老板探探价格。可是我顶着烈日满头大汗,在约好的地方等到两点半,也没有见到莫枕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