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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在想什么!?”
说书人的话拉回了厉北廷的思绪。
厉北廷抬起头,问:“你派人杀了厉云承!?”
“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栽赃嫁祸,试试摄政王殿下是否愿意背锅。”
“于你有何好处!?”
“我与厉云承有不共戴天之仇。若能报仇雪恨,还能全身而退,自然是好事。”
厉北廷咂摸着“不共戴天之仇”六个字。
何为不共戴天之仇!?
亡国?
灭门?
夺妻之恨!?
杀亲之仇!?
他眸光忽然蒙上了一层散不开的情绪,极其浓稠。
他盯着说书人。
眼眶逐渐发红,嗓音发紧,半晌才发出声,道:“秋月,你是秋月!?”
说书人笑了笑,撕下人皮面具。
陌生的人皮面具后是熟悉的一张脸。
这张脸妖孽横生,琥珀色的眸依旧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错觉……
瞧着比三年前更加清瘦、骨感了……
真的是他!
段秋月!
江湖传言杀人不眨眼的白发妖孽段秋月;
据说已经战死沙场的段秋月;
他的同胞弟弟段秋月;
一头如雪银丝已被墨染的段秋月!!!
厉北廷豁然起身。
段秋月勾唇,笑着:“哥。好久不见!”
一声“哥”让厉北廷惯常无懈可击的脸色出现了裂缝。
要知道,在三年以前,段秋月可都极少这样心甘情愿、心平气和地喊过他一声“哥”。
厉北廷应了一声,墨染的眸子红得厉害。
他道:“我早该想到了。除了你,谁还会这么胆大妄为!?除了你,谁敢把我和静儿的经历当过话本子去聊!?除了你,谁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干掉厉云承!?除了你,还有谁会为静儿思虑周全,试探至此!?”
“哥,抱歉啊!毕竟三年不见了。你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朝堂上还未站稳脚跟的静王殿下了。你已位及摄政王,乃货真价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最易让人心迷失,我怎知你是不是例外!?毕竟,这几年,你未曾站出来为那小鬼说过一句公道话。”
“你怎知本王没有说过!?”
“堂堂摄政王殿下,若真想做成一件事,焉有不成之理!?”
“我非英雄,非天神,我再神通广大,也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他顿了顿,将差点脱口而出话咽了回去,缓缓道:“静儿虽然年纪小,但有主见、性子烈。她当年行径,何曾为她和我留下一丝余地!?当年,我是气过的。”
“因为生气,所以不想管小鬼的死活了!?”
“秋月,我待静儿的心思,你很清楚。你又何必浪费时间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我想问。”
厉北廷失笑,道:“我的确生气,但再生气也抵不过思念。”
“哥,你找过我吗?!”
“找过。”
“你也气我吗!?”
“气啊!”
“现在呢!?”
“你们都好好地,都还活着,我还气什么!?秋月,那年他们都说你战死沙场了,我怕静儿伤心,便潜人去战场暗暗寻你。直到静儿消失,我将战场掘地三尺,依然没有找到你。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你大概不知,你不在战场,我内心有多欢喜。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死。”
“是吗!?可我听说当年的静王殿下亲自将我埋在了皇家陵墓,替我立碑造墓。”
“对!我思虑再三,觉得让你战死沙场比让你活着安全。当时,厉云承母子俩的余党未清,我不想拿你的命去冒险。”
“原来如此。那你对小鬼不闻不问,任由谣言四起,只是禁止谈论,却未替她澄清,也是为了保护小鬼!?”
厉北廷饮了口酒,任由酒香在唇齿间涌动。
他拢了拢大氅,道:“当时我很被动,并不知晓静儿消失的真正原因。不知她受何人胁迫,不知她身在何处,但若那是她想要的,我愿助她全身而退,但我始终不甘心,所以这些年一直派人在秘密打听她和你的消息。”
段秋月摩挲着酒盏,点了点头,道:“哥,厉云承死了,陛下十之八九会怀疑你。如今你是最大的可疑行凶之人,你会认吗!?还是说你会供出我!?”
“我不会认,也不会供出你。我自有法子。”
“如若我非要你认呢!?你认了,陛下可能会罢免你的官位,严重者甚至可能会砍了你的头。你愿意吗!?”
“这是静儿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
“可以!我认。”
“什么!?”段秋月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