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梓明也换了一身灰色的西装三件套,露出宽边的白领子,深棕色的领带上夹着银色的领带扣,把倔强的黑发梳的油光板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京城商界精英。
二人下楼来到饭店内的咖啡厅,这里没有中式点心,只有面包西点,何梓明吃不惯西餐也没有办法,商依依点了咖啡和牛角包。
时间还早,刘清远还没下来,何梓明和商依依坐在这里各怀心事的喝着咖啡,他觉得口中的咖啡太苦涩,浓眉拧着,商依依见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给他的咖啡里加了一点糖和奶。
远处有一桌坐着一个圆圆脸的年轻女郎,穿着格子衬衫,拿着厚厚的本子和笔,东张西望的,一副在等人的模样,她望到何梓明他们坐下之后,一直在打量着他们这边,何梓明都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偏过头去看她。那女郎看到他们发现了自己,立刻站起快步走了过来。
“杨依依?”她眼中带着犹疑和惊喜。
只见商依依回望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小姐,你认错人了。”
“哦,不好意思啊,我也好多年没见过她了。”那女郎尴尬的解释了一句,黑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继续说,“我是朝晖早报的记者,我叫萧筱,这是我的名片,我在做北京饭店客人的随机采访,你们有时间配合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不好意思,我们没空。”何梓明一口回绝了。
商依依也没有接过她的名片,只是淡淡了瞥了一眼她名片上的内容。
这位新闻女郎开朗的耸耸肩,“没关系,要是什么时候方便可以联络我。”
两人不再接话,在沉默中她告辞了。
何梓明盯着商依依,她神情自若,娴熟的用咖啡勺搅拌了一下咖啡,然后放到了旁边的咖啡碟上。
“杨依依?”他回味道。
商依依浅笑了一下,也不接话。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从小地方的小戏班来的女人。”何梓明压着眉看她。
“哦?那像什么?”商依依眉目含情的笑道。
何梓明轻笑了一声,“太明显了,大城市的做派短期是学不来的。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但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不关你的事,是不是?”她笑笑,“只要我不惹事,帮你做好你的事,就完成了我们之间的合约。”
“我真的很好奇,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那么穷,会甘愿在那样破落的小戏班唱戏养家。你要真想弄钱,不要太容易。”何梓明目光锁着她不放。
“呵,凡事都有代价,何大少的意思是,只要我愿意多陪几个金主睡睡觉就可以是吗?”她扬了扬嘴角。
何梓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大概你对钱并没有真正的兴趣,不愿为钱付出代价,你的兴趣在别处。”
“何大少怎么这么懂别人的心思。”商依依敛下眼皮,幽幽叹道,“实不相瞒,原来我有一个情人,他姓杨,就在京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我跟了他两年,当年也是对我海誓山盟,疼爱呵护,让我以为终身有了依托,原来在京城我们出门交际都以为我是杨太太,所以也有熟的不熟的朋友以为我姓杨。结果他其实已经跟上司的女儿订婚了,为了前途,把我一脚踢走,连钱都不给,我也想纠缠他,可是没有用,被他派人打了一顿,威胁我以后不能在北京出现。后来看他飞黄腾达,我更是恨他入骨。”她抬头微微一笑,“所以这次进京我随身带着枪,说不定会有机会一枪毙了他。”
何梓明看她如怨如慕的神情,盯了她许久,最后终于点点头,“故事编的不错。果然是唱戏的。”
她喝下最后一口咖啡,蹙眉道,“为什么觉得是编的?”
他轻蔑的笑了起来,“因为你就是一个没有真心的女人,根本不会因为爱一个男人想去杀人。”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刘清远笑容满面的走来。
“我们在讨论爱情。”商依依回眸笑道。
“这个话题我最有兴趣了。”他拉开椅子坐在依依身边。
“你下来晚了,我们马上要出发了。”何梓明催促,“快去吃东西吧。”
刘清远笑笑伸手叫来侍应生,点了咖啡和切片法棍,他拿起一片法棍笑道:“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吃法棍的时候还是十一二岁,那时候来北京养病,法国护士买了一袋法棍来给我们病房的小孩子们吃,结果我以为是棍棒玩具,跟别的小孩一人一根打起架来。”
商依依抿嘴一笑,笑容又落了下来,望着桌上的法棍眼神怔怔的。
刘清远一直凝视着她的侧脸,直到被何梓明踢了一脚他的椅子,他才把目光放到依依耳朵上的祖母绿石的耳坠,眼神瞥向何梓明神秘的一笑。
“大少,没想到依依是你的婶娘啊。”
何梓明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他板着脸起身,“没时间了,别吃了,走吧。”
商依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俩的哑语,也无意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