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菡道:“医工而已,太医院里遍地都是,诸位同僚也有不少带了自己的医工,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不值得医正大人一问。”
虽然不知道郑子澄打得什么主意,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她的本意是想避一避。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郑子澄却不打算放过她,直接冲外头喊道:“请苏大夫的医工进来。”
很快周如虎被人传唤进来。他穿着灰蓝色的医工衣袍,头上束着同色发发呆,看上去虽然清清爽爽的一个人,但是和他当初襄城的华冠锦服相比,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端端正正地向着郑子澄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医正大人传唤所谓何事?”
郑子澄抚着胡须道:“你既是苏太医的医工,应当也学富五车,读了那些医书?”
周如虎旁的不行,医书倒还是正经看过几本——虽然没有深读,不过报报书名,他还是会的。
郑子澄点头,道:“黄帝问曰:肺之令人咳,何也?”
周如虎一愣——皇帝内经他是看过,也记得这一句是在素问里头,可是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岐伯是怎么曰的?
对了!想起来了:“岐伯对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
郑子澄笑了笑,正准备接着问,周如虎知道他有意为难自己好下苏菡的面子,便抢先一步问道:“属下也有一问想请教医正大人。”
不错,他准备以攻为守了!
郑子澄玩味地笑道:“噢?”
周如虎道:“请问大人,若是受了刀伤,且浑身血液几乎流干,该如何医治?”
郑子澄嗤笑一声:“浑身血液几乎流干,人便该死了,自然无可医治。”
苏菡闻言,心中发笑。想不到这个周如虎虽然医术不精,却颇为懂得变通。知道自己医书读得少,经不起考便先发制人,剑走偏锋。
在如今的时代,人若是受外伤失血过多,确实是死路一条。但是周如虎亲身体验过输血后死里逃生的一幕,便借由此来反问郑子澄。
果然,郑子澄的答复在预期之内。
周如虎笑着摇头:“非也。失血过多,只是缺血,但身体其他部分并未损坏,人依然有救。只需要输血治疗即可。”
“荒谬!”郑子澄冷声喝道。他确实是有心想让周如虎当众出丑,好给苏菡一个下马威。那一日,也是他换了周如虎和柳叶儿的考卷,故意让一个不太通医理的人给苏菡当医工。自然知道周如虎是没有什么本事的。但是没料到,他居然当众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