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天开始,姚欣可发起了高烧,高烧反反复复退了又起,她的意识也变得模糊混沌,无数次的,她看见许佐的眼眸,让她觉得窒息。
醒来时,浑身是汗,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夜,她从不是惧怕黑夜的人,可是现在,她怕,很怕。
她不由自主的抱住自己,房间内黑黝黝一片,家具的阴影如同野兽,让她觉得压抑,而又无法逃脱。
各种家具的阴影里,有一个阴影格外与众不同,许佐坐在卧室一角的沙发里,因为他整个人都是黑的,姚欣可费了好大的劲才分辩出来,自然的,她无从看见他的神情。
“你究竟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低沉暗哑的声线,充满疲惫,带着几分不安和痛楚。
姚欣可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压根说不出话来,嗓子干涩得难受,又痛得很,想咳都咳不出来,她急促的喘息着,用手痛苦的抚摸着自己的脖颈。
许佐察觉了,急切走过来,慢慢拧开了台灯,这台灯的光线是分层次的,他只开了最按的那一层,虽然只是浅浅光亮,姚欣可还是承受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许佐倒了半杯水,修长手指端着杯子,一手扶起姚欣可,“你先喝点水。”
姚欣可一来是渴极了,二来,若是不喝点水润润嗓子,她没办法说话,顺从的就着许佐的手,一口气喝光,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你让我走吧。”病恹恹的声音,不过五个字,她都得分成好几段,刚说完,就喘息不已。
“不可能。”许佐的回应,只是简单三个字,冰冷坚硬,不是不想对她温柔,可是这样的她,让他没办法温柔。
这几天他反复想了很久,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而叔叔许存玺那边,又带给他无尽的压力。
许存玺人没有露面,却打来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替霓裳解释,看来他已经弄清楚了霓裳做的好事,但是他还是替霓裳说好话,“那孩子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她说她不敢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体会她的一片心。”
许佐简直嗤之以鼻,又是这一套,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霓裳竟是这种人呢?
“叔叔,您不觉得她那样的做法,不但侮辱了她自己,侮辱了我,也辜负了您的一片心吗?”
“霓裳还小,又是个女孩子,没经历过什么事,她一心只想挽回你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多想才做了荒唐事,你从小就让着她,现在就原谅她吧。”
许存玺叹了口气,“叔叔年纪大了,只想看见你们和睦相处,不想看见你们闹矛盾。”
许佐脸色缓了一缓,因为许存玺的话,心里也有些伤感起来,许存玺对他们兄妹恩重如山,他的话,自己不能不听。
“只要霓裳以后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第二个电话,许存玺问起姚欣可的事,许佐无言以对,只能向他申明自己的心意,“她是我这辈子唯一心爱的女孩子,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请叔叔成全。”
“胡闹。”许存玺只说了两个字就挂了电话。
多年叔侄,他们彼此了解甚深,许佐在明知姚欣可不能生育的情况下还坚持,要么就是他笃定她的病可以治,要么,就是他一切都不在乎了。
若是前者还好,可若是后者,就是行事果敢老辣如许存玺,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毕竟,就像他自己说的,年纪大了,心境也就不如从前了。
但是许佐却不会这么想,他从小跟在许存玺身边长大,那时许存玺还年轻,再加上是雇佣兵出身,行事作风他自然是见过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忧虑。
所以,他更要把姚欣可圈禁在自己身边,现在的她,不安全。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毕竟许存玺除了训斥他胡闹,什么都没说,他更没法说什么做什么了,不然只能适得其反。
他只能对姚欣可说:“只要你别离开我,想怎样都可以。”
反正他在这段感情里已经爱得卑微,继续卑微一点也无所谓,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
或许是孽缘吧。
但不管是孽是情,只要是他认准的,就没有放开的道理。
“可是我现在只想离开你。”姚欣可虚弱的说,软绵绵的一点气势都没有,让许佐又好笑又心疼。
他抓起她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将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的,欣可,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淡淡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样想着离开,是因为萧致轩吗?那天的画面似曾相识,熟悉的让他心慌,却也,陌生得让他心慌。
“你告诉我,你跟萧致轩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