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未娶妻,可也有个娇千金要养,眼瞧着年岁也大了,到了该出嫁的时候,总是要备些嫁妆。区区知县的俸禄,平日里我们爹儿俩吃喝都花得差不多了,想要给小女买个漂亮的簪子都得发愁,又谈什么娇养同嫁妆。人啊,能苦自己,可不能苦自己的孩子,没法子了我只能想些法子,赚些银钱补贴。好在,我这人虽然是个秀才出身,倒也懂得几分生意的门道,做些小生意,赚些钱让自家人过得更舒服些罢了。马先生作为林家幕僚,吃喝不愁,膝下又无子无女,自然是没有我这样的顾虑。”谢君庭一边说,一边带着笑,等说完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坐在凳子上,朝着马先生远远一举:“马先生,请了。”
不等马先生回答,谢君庭就直接喝了酒,将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这便是谢君庭的态度。
他说的虽是实话,却也是实打实地打了马先生的脸,之后这酒,更是连情面样子都不做了。说白了,马先生只是个幕僚,一介白身,而谢君庭,再不济那也是个官。
马先生的脸已经有些黑了,他心有不满,正想反驳,林慎独却开了口:“学生到启叶县虽不久,但短短时日内,学生就从大人身上学到诸多。大人,学生敬你一杯,以谢大人指点之恩。”林慎独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
谢池春一愣,她原本被谢君庭开口后吸引去的视线又落在了他的身上。没有了先前的怒火,眼下倒是多了些开怀同不好意思。
马先生针对谢君庭有什么用?没看他们家主子都要给谢君庭一些面子吗?
谢君庭笑了起来,拿过酒杯起身:“我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还是你自个聪慧,我可不敢居功,不过你这杯酒,我饮了。”
两人敬过酒后,前后落座,而马先生,原本就算有什么想说的话,这会也都憋回了肚子了,他站起身,冲着谢君庭一举,颇有些泄愤的意思,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算是回了方才敬的那杯酒。
马先生心里觉得屈辱,可他能不给谢君庭面子,却不敢驳了林慎独的意思,毕竟说难听点,他也就是林家没有卖身的奴才罢了。
有了林慎独这一出,钦差这边的人可没有人再敢找谢君庭麻烦了,就算是不知情的卓大人,因为早早听说过谢君庭的才名,读书人嘛,对才学厉害的人,总是会敬仰几分,即便谢君庭的官职低,卓大人也不会轻易去挑衅人。甚至可以说,在马先生的这次挑衅中,卓大人站的是谢君庭。
总之,一场席面算是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席面散后,众人各自回到住处。
谢池春回了自个的院子,气得进屋就开始直叫唤,落霞只能一旁无奈地陪着,谁能想到主仆俩久别重逢后,她居然要听自家小姐抱怨那个什么姓马的怎么怎么不好。
落霞心里苦,她这会连那姓马的是什么人都还不知道,只能谢池春骂一句,她跟着迎合一句。
罪过罪过,但为了自家小姐开心,她也顾不得了。
林慎独在席面散后也离开了衙门,只是等他到住处的时候,刑三已经在屋子里头候着了。
刑三这会心里头有些七上八下的,原以为这一日就过去了,谁知道林慎独下席面的时候,突然给他打了个手势,再联想席面上发生的事,刑三总觉得自己同马先生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