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镜子以来,八达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空气之中,女儿红的这番话与表现让他情不自禁放松了下来。因为这样的她……居然有点萌!男生就是这么白痴啊,当身边出现一个有点萌的妹子,刀山火海都会大打折扣!!!
“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八达喃喃。
“嗯嗯,我知道的。对不起,偷听了你们的谈话呢。”女儿红竟然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笑容。
“……你干嘛这么开心?”
“啊?这……这么明显吗?”女儿红娇羞地捂住脸,“抱、抱歉。我就是觉得……如果不是这样……我都没可能跟你说上话……”
女儿红竟对八达表现出了明白无误的好感!八达困惑了片刻反应过来了:显然竹叶青是非常讨厌他的,那么与她相反的女儿红,当然就该喜欢他啊!
八达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生示好,不禁心乱如麻,完全不知该说什么了。
竹叶青是个完全不在乎他人感受的女纸,而女儿红非常善解人意,想人之所想地替八达解围道:“那个,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啊?我是说,反正暂时也无法离开这里。不如去散散心?”
“……好啊。”
女儿红幸福得就差尖叫起来了,八达跟着她走出415,回归现实世界的渴望,第一次没那么强烈了。
过了十二点的午夜校园,本该是非常冷清的,但镜子的世界却刚好相反,每个倒影都把握夜晚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到处闲逛,所以居然人多势众。
“也许还有人醒着,比如传达室的保安。”八达若有所思地对女儿红说,“我应该试试向他们求助,也许他们能帮上忙!”
“可是,现实中人看到镜子或者玻璃上出现不属于自己的人脸,肯定会以为见鬼了,而不是好好听你说话。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就是这样吗?”女儿红说。
“不至于都是那样的人吧……”
“也不能保证不是那样呀。万一你的行动引起了另一个你的警惕,你不是更难逃出去了吗?”
女儿红的分析是冷静而理智的,八达无话可说了,女儿红又温柔地说:“既然要放松,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吗?这个世界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你看……”
她走向仍然开着门的校内小卖部,里面空无一人,女儿红直接拿了一听饮料就喝,八达睁大眼睛:“诶,你怎么可以……”
“镜子里的世界观和外面是不一样的。外面能影响里面,但里面影响不到外面。”女儿红说,“所以,我们可以在镜子里做任何事情哦。”
“可明天现实的人起来了,一看镜子里的倒影满地狼藉,不会很惊讶吗?”
“不会的,天一亮,镜子里的一切就会复原如初,不会有人察觉发生过什么。”
从被关起来起,八达就一直思考着如何出去,其见缝插针占便宜的技能完全无用武之地,但,现在复活了!他激动地冲进小卖部,打开一个罐头吃了一大口,又连续往嘴里塞了两根火腿肠。
“就这个feel倍儿爽!”丫带点自暴自弃地叫起来,“我做梦都想白吃白喝啊!”
女儿红哑然失笑,却并不是那种嫌弃的,而是带着怜爱:“那你的梦要做得大一点哦。我们去超市吧。”
“走!”八达响应。这货平常把日子过得含辛茹苦但却甘之如饴,所以说他的本质是乐观的,这一刻,他终于被物质救赎了!
他们来到校门口,一辆奥迪刚好在门前刹车,女儿红问车主:“这车借我们开开吧?”
“拿去呗!”车主满不在乎地下车。
“本体一醒,倒影就全都要回归控制,所以我们总是及时行乐的,不在乎得失。”女儿红对八达解释。
二人上了车,女儿红娴熟发动,连串爆音立刻碾碎了夜的宁静。
“哇哇哇哇哇——”八达被颠簸得倒在女儿红大腿上,赶紧爬起来,却见对方一脸的春暖花开,他的心跳也不禁加快了起来,不只是因为速度。
奥迪转瞬冲过一条街,八达进入了状态,指着一排露天停放的自行车下令:“撞!!!”
女儿红听话地一扭方向盘,奥迪化身碰碰车,将那排可怜的自行车撞得飞天遁地,支离破碎。
“哈哈哈哈……”二人放声大笑,男盗女娼。
他们又连续破坏了垃圾桶、行道树、花圃、栅栏、摊车……行径疯狂,引人发指。憋屈度日的八达,从未如此纵情,这要换了平常,丫脑子里肯定已经在刷刷换算得赔多少钱了。可是在这个脱身无望的讨厌世界里,他却乐得享受放肆的快乐!
来到我们熟悉的永辉超市,大门已经豁开,不少倒影正在胡吃海喝,完全是灾民抢粮的节奏,八达捋起袖子就杀了上去。喔喔,他终于实现了儿时的土豪梦!可乐喝一口喷两口,蛋糕咬一块丢一块!他还疯狂地踹翻一个个货架,如果不是女儿红在场,他恨不能在收银台上大小便!
八达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女儿红像个宠溺孩子的慈母般看着他微笑着,该出手时就出手。二人心灵相通,配合默契,达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八达和女儿红躺在脏兮兮的地板上,他们狂欢了一夜,现在都疲倦得不行。
“你喜欢这里吗?”女儿红看着天花板,问。
“现在还可以。”八达说。
“在这里生活,或许也不错哦。”女儿红坐起来,含情脉脉地看着情郎。
一夜相处,已经可以让八达确定女儿红对自己神魂颠倒,他的心跳又快了起来,暗暗感激竹叶青是那么面目可憎,以至于女儿红萌度激增。
女儿红的目光迷离炽热,慢慢俯下头去,双唇渐渐靠近八达,而八达一动不动地躺着,等待着激动人心的那一刻到来……
然后,他的眼睛忽然就模糊了,一切重归清晰之后,他已经不在超市,而是站在一面镜子前,415的镜子,一镜之隔的七达蓬头垢面地看着他。
天亮之后,镜子世界就会重启。被弄乱的一切重归秩序,倒影失去自由,继续沦为有样学样的傀儡。
“早。昨晚是不是玩去了?”七达笑着说,“好好享受做一个倒影的乐趣吧。”
【镜界之轮回】
“Hello。MynaisLilei。SheisHanii……”
七达流畅的英语在教室里回响,听得外教连连点头,班上其他同学也纷纷露出了赞叹的神色。我们知道八达的劣势都是七达的优势,所以出色的外语能力是必须的。啊顺便,上面那段英语是我胡写的,我已经尽力了。
七达在现实世界出风头的时候,八达在镜子世界坐牢坐到生不如死。夜晚的快乐已如潮水退去,鲁迅那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又开始单曲循环了。
忽然,八达的眼角余光瞥到了教室的门口,一个女生正探头探脑,诶,居然是女儿红?目光与八达接触的瞬间,她飞快地缩了回去。
八达有些奇怪。他之前两次遇到女儿红,都是在夜晚,所以可以理解成竹叶青已经睡着了,所以女儿红可以自由行,但现在是大白天诶。
八达很快知道了答案。因为下课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七达潇洒地收拾书本,与周围的同学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教室。七达比八达的人缘好多了,不少女孩子都对帅气又慷慨的他频送秋波。
小苹果过来问七达:“你昨天怎么没去上班呀?”
堂堂七达贵公子怎么还会去做伺候人的下贱工作?丫一脸不耐烦地对小苹果说:“我以后都不去了。”
“酱喔!”小苹果恍然大悟,“那你跟小林一样要离职了哦?”
小林就是竹叶青。说到这里,小苹果换上一脸神秘:“对了,你知道吗,听说小林出事了。她离开我们店后去上海,跟人合作搞什么生意,好像涉嫌欺诈,被人失手打进医院了。”小苹果说着叹了口气,“她人挺好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PAGE10-->“哦。”竹叶青的生死七达一毛钱都不关心,“没事了吧?我走了。”
这场对话就结束了,但八达再也无法平静了。
现实发生的一切,镜子里也会发生,所以八达也知道了竹叶青的事。他终于明白了女儿红白天也能自由行的原因——不是因为竹叶青在睡觉,而是因为她进医院了!本体失去意识,倒影当然自由啊!
八达本以为又要到晚上才能跟女儿红求证,但机会中午就来了。七达饭后在小公园的长椅上小憩,不慎睡着。八达惊喜地发现自己自由了,拔腿就跑,然后看到女儿红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鬼鬼祟祟看着他,颇有跟踪狂的气质。
“我听说了一些事……”八达开门见山。
“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女儿红咬着下嘴唇,“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是的,我是跟你们不一样的倒影,我是自由的,本体已经死了。”
八达大吃一惊,脑海中属于竹叶青的音容笑貌,一下子变成了黑白照片,跟她的一切恩怨顿时烟消云散,变成了世事无常的唏嘘。
“本体死了,倒影不会跟着死?”八达疑惑。
“不会的。本体失去意识的那一刹,与倒影之间的无形联系就会断掉。倒影因此可以摆脱死亡的威胁。”女儿红说,“自由之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
女儿红已经完全不掩饰对八达的喜爱了,这让八达在吃惊之余感叹竹叶青的交际圈子是有多小,他竟能成为她最讨厌的那个人!多大仇啊!
“你会烦我吗……”女儿红轻轻问。
“当然不会。”八达忙说。
“真的?我好高兴!”女儿红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八达。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倒影,对这俩当众秀恩爱的异端视而不见。
八达这辈子第一次被女生抱,尽管女儿红的这份“真爱”实在很不科学,但他还是感到阵阵温暖,维持了一会儿被抱的姿势后,他推开她:“呃,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那家伙很快就会醒来!你既然是自由的,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女儿红看着他,八达说:“请你无论如何让我的舍友们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处境。只要他们能帮我制服那个家伙,我就有可能出去!”
“你……还是要出去?”女儿红声音微颤。
八达顿时觉得他是一个要离乡背井进京赶考的秀才,而眼前是濒临守活寡的糟糠之妻,他稍微有些心疼,但还是说:“我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留下来啊。”女儿红热切地说,“你昨晚也感受过了,这个世界还是有它的优点。不,某种程度上说,它比现实更加可爱……”
八达叹了一口气,觉得让如此喜欢自己的人帮自己离开她的确是有点残忍,他说:“对不起,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PAGE11-->女儿红悲伤地看着他,久久不语。
【爱是种近乎幻想的真理】
七达的午睡不过几分钟,好在他醒来之前,八达已经把该说的都跟女儿红说了。
八达本来认定女儿红是不会帮自己的,但事实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们回到415不久,正在玩游戏的老蜗就“咦”了一声,皱眉看着显示屏上浮现的一张陌生女子面孔,“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同样在使用电脑的金氏、嬷嬷、大卫等人陆续发出疑问,神秘女子的脸以倒影的形式逐一光临了他们的视网膜。
“啊!”锅炉工一指窗户,窗户上也出现了那女的!
“啊!”对镜挤痘的烂操发出惨叫,原因不言而喻。
那个轮番临幸415里所有能形成反射效果的物品的人,不用说当然就是女儿红。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没人比七达更清楚,目光交汇之际,一滴冷汗划过七达的脸颊。
“这……这是个妖怪!大家快跑!”七达大叫。
“别怕。”女儿红最终在宿舍最大的那面全身镜上堂堂亮相,她的声音无法让我们听见,却非常聪明地准备了纸笔,向我们传达她想说的话。
七达猛地抓起一个杯子砸过去,全身镜立刻盛开了复杂的蜘蛛网,大家一惊,然后排长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大爷的,那是我的杯子!”
“我会赔你的。”七达紧张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待会儿会跟你们解释!”
如果换了别人,面对如此灵异的现象也许真的会一跑了之,但真不幸这可是以坐怀不乱著称的415。神出鬼没的女儿红虽然吓了我们一跳,但还不足以让我们落荒而逃。我们谁啊?我们接触过上帝,调戏过魔女,羞辱过小精灵;我们战过吸血鬼,闯过外星基地,玩过荒岛大逃杀!……我们真是大学生么……
我已经察觉到端倪了:“镜子里那女的是不是有话要跟我们说?”
“她又跑到我这里来了!”老蜗眯起眼睛,屏幕上同时有他和女儿红的倒影,女儿红拿着一张纸条,“写着什么这是……‘八达是假的’?”
我们不约而同看向七达,他的神色十分不自然,嘴硬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八达是假的”这一信息又像刚才那样,在415巡回展览了一番,看七达的样,简直恨不能把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砸烂,我们越看他,他就越心虚。
“八达最近是不太对劲……”金氏刚嘀咕了这么一句,七达就毫不犹豫地朝宿舍外跑去。
“你去哪儿?”锅炉工拉住七达,却被他狠狠一挣,摔倒在地。擦,这货居然恶人先动手!排长一拍桌子:“拿下他!!!”
“喝啊啊啊啊——”金氏二话不说就抄起一把椅子用狂野的动作朝七达砸去!……可惜抄的过程不慎打到了烂操,椅子还来不及砸他们俩就扭成一团。
<!--PAGE12-->七达冷笑着跑出了门,我们正要去追,他又倒退着回来了,一灿钢琴家般修长的五指抓住了他的半张脸,另一只手夹下嘴里的烟,缓缓地喷在七达的一只眼睛上,熏得他热泪直流。嗷嗷嗷,一灿刚才正好在门口打电话呢,鬼畜攻不能更帅!……如果他没有紧接着冒出一句破坏气氛的“里到底似随(你到底是谁)”就好了。
七达也许有很多方面比八达强,但他绝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一灿一推,他就四脚朝天摔地上了。
金氏拿来一面镜子,我们都看见里面的女儿红了,她将满是字的纸展示给我们看,上面写着:“真正的八达在镜子里面关着,现在这个是从镜子里跑出来的,你们仔细想想他最近是不是很反常。”
“的确反常,八达才不会这么暴力呢!”嬷嬷说。
“其实,我早已看出了他不对劲。”心安理得地被七达请了好几顿的其他人纷纷放起马后炮。
“这么说来,我有一天晚上在镜子里看到过八达啊!”老蜗恢复了遥远的记忆。
烂操则垂涎地看着略有几分姿色的女儿红问:“不过这位小姐你是谁呀?”
“我是他的朋友。”女儿红很快地写字道,“我教你们怎么救八达。”
——那一刻,镜子彼端的八达真是感动极了。女儿红啊,她简直就是女神!
“放开我!放开!”七达疯狂挣扎起来,金氏索性一屁股坐在丫背上,一阵惨绝人寰的咔吧后,七达白眼一翻,老实了。
我们等待着女儿红的指示,结果纷纷呆了。女儿红在纸上写着:
“干掉他,八达就能出去了。”
“……干掉?”嬷嬷不安地重复这两个字。
“玩这么大?”金氏情不自禁扭了扭巨臀,身下的七达呻吟阵阵,领便当根本只是时间问题。
“放心,他只会消失,不会流血什么的。”女儿红鼓励道,“这是唯一救你们朋友的办法。”
——镜子彼端的八达听到这里时,眉头不禁皱起,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们这篇连载,向来以促进读者精神文明修养著称,太暴力了不太好……”锅炉有些语无伦次。
“你们是傻逼啊……”刚才还穷凶极恶的七达,此刻面如土色,频频倒吸凉气,“居然还认真考虑她的话……她在骗你们啊!”
“有你说话的份儿?”排长一脚踩他脑袋上,“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才能让八达回来?”
七达沉默了,显然很清楚他这趟进去绝对是无期徒刑,这辈子也休想出来了。
“请相信我,我也希望能帮助八达。”女儿红举着白纸,神情肃穆,“他咽气后会完全消失,尸体都不剩。”
——八达后来告诉我们,他就在这一刻明白了女儿红的动机,那令他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竹叶青领便当后,女儿红就彻底自由了,但是没有了本体可以跟她互换,她永远只能是一个倒影。同理,如果我们干掉了七达,八达就真要一直留在镜子里了!
<!--PAGE13-->至于女儿红困住八达的理由也很简单:她想永远跟他在一起啊,为什么她的眼里常含杀意,因为她爱这个穷逼爱得深沉……
八达虽然理解了,但是什么也做不了,而愚昧的我们开始犹豫要不要试试女儿红的提议。
一灿这时将烟头一丢,说:“烂偶乃吧(让我来吧)。”说着去拿哑铃。那是415锻炼身体的公用道具。
“喂喂,来真的?”我们都被这架势惊到了。
一灿抓住七达的头发,逼得他不得不跟自己四目交投,另一只手则将那只哑铃在他眼前晃了晃,钝重的寒光闪瞎了七达的狗眼。
“你……你敢……”七达牙关不停打战。
“窄掉丫金滴八费给偶民呢麻黄吧(宰掉丫真的不会给我们惹麻烦吧)?”一灿斜视着镜中的女儿红。
女儿红镇定自若地在纸上写道:“我保证不会。”
“不会你妹!”七达狂叫,“她的保证算什么?她躲在镜子里你们能拿她怎么样?!我可是一条命啊!”
一灿二话不说,将七达的头重重按下去,然后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狞笑。
“一……一灿……!!!”我们集体吓尿了,嬷嬷跟大卫甚至抱成一团,金氏屁股一软朝旁边倒去,七达勉强把自己撑起来,回头就只见一灿高举哑铃,凛凛神威宛若锤哥,致命一击呼啸而至!
“咚!!!”
一声巨响,哑铃砸在七达的脑袋旁,砸得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暂时失聪,一张脸呈现出最高学历是胎教的错觉,而一灿俯下身轻轻对他说:“滚、肥、去。”
七达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他用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手接过一灿递给他的镜子,对着里面同样狼狈不堪的八达举起了手。
镜子里的八达,在那一刻听见女儿红撕心裂肺地喊道:“不!!!”
然后——
石头、剪刀、布!
七达完全是用慢动作出了一个剪刀,而八达在那一刻获得了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加持,竟能握指成拳。
打破两个世界隔阂的规则起了作用,赢了猜拳的八达,天旋地转之后回到了415。他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左右不再颠倒的现实,竟让他有些不习惯。
半晌,我们默默地将沐浴乳、脸盆、毛巾什么的塞到下半身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气味的八达手中,那是七达留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Letitgo】
八达得救了,又一桩怪事结束了。后来一段时间,我们都对镜子有了阴影,每次照都有被偷窥的感觉。八达的心病尤其严重,能不照镜子就不照,以至于牙缝长期出现葱花的身影,一不小心还以为是长苔藓了。
“但也不错啦,你好歹体验过被倒追了呢。”我说。
“擦,别让我想起来!”八达打了个寒颤,估计女儿红那张病娇的脸又在他的脑海浮出水面了,我甚至觉得他的**都在那一刻敲响了警钟。
<!--PAGE14-->现实中讨厌到懒得多看你一眼的人,在另一片天空下也许对你难舍难离,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啊。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几天之后事情有了变化。某个清晨,八达照例全宿舍最早起来,照例摸了金氏的卫生纸要去如厕,无意瞄到新买的全身镜上贴着一张字条——由内朝外贴的,换言之,是来自镜子世界的留言。
八达警惕地看那留言,是女儿红写的,很短:
之前的事情,非常对不起。
同时也要谢谢你:我跟他现在非常好,果然这才是最适合我的,所以别怕照镜子了,他不会离开我的。
八达看了好几遍,恍然大悟:经过之前的事后,他非常地害怕与抗拒女儿红,那么,与他相反的七达,岂不是就该为女儿红神魂颠倒啦?正巧他们都是倒影,简直是天生一对!
八达长出一口气,对女儿红若有似无的小内疚,担心七达何时又会取代自己的恐惧,都在那一烟消云散,他振奋地握紧拳头大喊一声:“Yes!”
“擦!”“鬼叫毛啊……”“吵死了!”“八达!皮又痒了!?”“啊靠,你又偷用我的纸!”……
面对被吵醒的415,八达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吼回去:“呸,你们没资格发火!之前占了我那么多便宜,还没跟你们算账呢!等着瞧,我会让你们——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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