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闭嘴吧。”韦欢欢一副捅了马蜂窝的惊悚表情。
自从发现武力上讨不到便宜,他就开始走絮叨路线。还病人?什么病,话痨吗?
智慧跟着下了楼,林烈权当她是送客的,丢了句“留步”,颇为自在地钻车里去了。
金生金拉不下那个脸,车门开了关,关了开,看着倒车镜里站在楼门口就是不肯回去的人,只得绕了过来。“小智老师有什么话问吧。”
智慧也不避讳,“林总让林双星考大学,是身体原因?”
任谁看了林烈今天犯病的样子,免不了都会有这种联想,金生金苦着脸道:“他身体还没差到考虑要后事的程度。”斟酌了一下,“他主要是觉着,林双星不能老是这么个状态——小智老师虽然没有孩子,但我听说师者父母心,您应该也能理解,为人父母的,总要替子女往远了考虑。”
智慧坦白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林总的做法,我不是太理解。”
她理解一般家长望子成龙的想法,但林烈显然也不是一般家长,否则林双星早五年前就会被他按进考场。耽搁到现在,又突然非让他高考不可,如果不是身体不好,有生之年就想看他上个大学这种执念,智慧还真想不出别的。“即使往远考虑,林双星也不是就高考这么一条路可走。”
他尽管任性胡来,心智毕竟不是高中生,如果真有实质性的厌学症,会很难开解,高考对他而言实非光明大道。
她这话说得直白,金生金讶然瞪大眼睛,“小智老师,您万不能打退堂鼓啊。”
智慧干笑,“我不是打退堂鼓,比这难的时候都过来了,但是过来之后,咱们需要阶段性地总结一下,林双星他不想去上大学的原因是什么。”
金生金不着痕迹瞄一眼车里,支吾道:“还能有什么原因啊,就是不想学习呗。那小子一看书什么德行,你比我有数,眼下要是连你都不教,我可真踅摸不着人来治他了。”
林双星要是非高考不可,厌学症是得想办法一治,反之则有待商榷。智慧今天之所以跟金生金说这番话,也就是觉得林双星不上大学,也没什么。
当初智慧答应为他补习,是把他当成个游手好闲的惹祸胚子,盘算着他哪怕最终考不上什么大学,备考过程也不失为让他改邪归正的契机。然而这些天相处下来,林双星给她的印象是很反转的。
人虽然还是那个整天家里玩手机、出门泡酒吧,散仙儿一样吊儿郎当的人,经常喝到烂醉夜里被送回来。可实际上辅导站那个小酒吧他经营得不错,足够将他身上“游手好闲”的标签摘下来。
林双星瞒着家里开酒吧的事,不知道出于哪种考虑。就因为林烈瞧不上这种小生意,只想让他正正经经念个大学,毕业后回去接手公司?
智慧搞不懂这对父子的想法,她看生金夹在中间也是头秃,想婉转提醒他林双星的“事业”,又不能说透,想了半天只好拿年龄说事——“他如果还十八九岁,去念个大学肯定是最佳选择。但身边同龄人都已经工作了,甚至有的婚都结了,你现在让他学习高考,也确实是考验。我知道他跟他爸沟通障碍,要不您跟他谈谈,问他有没打算做个生意,嗯,或者找个工作之类的。只要他肯踏实干,哪怕干不好呢,家里也耐心鼓励下。”
金生金前边还连连点头,听到后来又开始牙疼。
林烈那个性子在外人看来跟耐心不搭边儿,但对儿子根本没底线。早两年林双星要去通县开个赛车场,张罗到后来,变成入股健身会所了;没过多久,又突发奇想跟人合伙搞传媒公司,年前说要拍个电影,年后又变成搞直播了;前些天还要弄个酒窖呢……有的听着就不像话,但凡没出格没踩线,只要他提出来,林烈一概可钱烧。
依着林烈,不怕林双星干什么都不行,怕的是他什么都不给你干。
结果怕啥来啥,这么些个买卖,除了要钱的时候听说过,再连个水花都没见着。也不知道他把钱都败祸哪儿去了,别的败家子还买买车玩玩表,林双星连瓶好酒都得从他老子酒柜里偷……
“你说的,在理儿。”金生金咂了半天牙花子,表情愈发沉重,“确实,现在很多人家都不用把上大学当出路,可林双星他……情况特殊,高考这一步,他必须得走。您多受累,刹下心帮他迈出这步,我替他爸谢谢您。多了,我一外人也不方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