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这么些人,发了脾气,胸口的一口闷气还是堵得难受,沈汉卿把身上的盔甲扯掉,朝副将陈同招手,“陪爷练练手,让你一条腿。”
陈同的脸顿时黑了。
陪侯爷练手?
那就是当沙包啊!
今天侯爷心情这么差,下手肯定更狠啊!
此刻他突然无比感谢侯爷那条伤腿了。
沈汉卿胸中闷着一口气,怎么发泄都发不出来。
他当然发不出来,因为这气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他自己。
他看到窦入云惨白的小脸,他看着她跪倒在地上,他看着她重重的磕头,额头上血瘀了一片。
他看着她离开,膝盖因为撞在地面上走路有些费劲,但她还是把背挺得直直的,尽力不让自己走得狼狈。
他低头看到她跪过的地方,几滴晶莹的水珠在地上落寞的躺着。
他的眼一下子被刺痛了,连带着胸腔里那处也疼了起来。
她说,奴婢知错。
这不是他想要的。
她从那晚开始就不一样了,还是一样细心的照顾他。
每一处都细心完美,挑不出一丝错处。
但是真的都是贴身丫鬟的本分。
除了这些,她不会再来亲近他关心他,不会对他“动手动脚”,甚至除了必要的对话,她都不跟他说话。
而且她不再跟他对视,无论做什么,她都不再看他的眼。
疏离,就是疏离。
他平生第一次感到这样深深的无力感。
她额头的红痕,她淡淡的神情,她的沉默寡言,她的卑微小心,他都感觉胸口的郁结越来越重。
他很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那样说的,他没有那样想她。
但天之骄子的他从来没有学过怎么低头。
在府里实在是太憋闷,他才跑到军营来,不能拿她怎么样,有触到他霉头的就顺手收拾一把。
尽管他的顺手,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掉一层皮。
但再怎么折腾,都没有用,心口的郁结一分都没有减少。
“不打了,送我回府吧。”
他以前最喜欢跟手下对打,最好是一挑多,酣畅淋漓,让他身心舒畅,什么烦心事也散了。
可今天他突然就没了兴致。
回家去吧,只想回家去。看看她额头的伤好了没,看看她走路好了没,看看她是不是又一个人偷偷的哭了。
……
窦入云把最后一块蛋糕取出来,在碟子里放好,端到沈汉卿的房里。
你看,她多贱呢,人家都这样轻贱她了,她还想让他尽量开心一点。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没有自尊的一天。
她是个自私的人,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一个什么人,就算爱了,心里也是以自己为先的。
但她现在才知道她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动情,真的动了情,比谁都奋不顾身。
但她不想招沈汉卿讨厌,他若想她是奴才,她就得守着自己的本分,这样才能不让他更厌恶自己不是吗?
得不到喜欢,总不能被厌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