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起火的插线板是吴非凡的,隔壁的女孩忍不住嘀咕道:“两个害人精。”
“侬看看,里面淌淌滴(上海话:湿漉漉),还能够住人伐?”房东大叔摸了下微秃的头发,絮絮叨叨道,“大冬天,起码一个礼拜,完了还要好好弄一下,墙头上肯定都黑了,哎呀呀,怎么摊上这样的事情的啦。”
“老夏,群租的事情,你明天记得上社区解释下。”那两个中年女人在消防车离开之后,立刻走了过来,与房东大叔交待道。
“阿拉这房子不是群租呀,刚才这两个小姑娘也说了,她们是同学呀,这两个闯祸的也是同学呀。”
纵使房东大叔使尽了眼色让自己的租客作伪证,两个中年女人依旧不理睬房东大叔的狡辩,她们是经验丰富的社区管理人员,已经司空见惯了这种串通一气的说辞。若是没有事故,也就没人知道了,现在出了火灾,那事情就不一样了。幸而没有闹出人命,否则的话,她们也得跟着倒霉的。
周遭的人见救火的事已经尽了尾声,消防车与社区的人都离开,便在唏嘘中散去,只剩几个好事的邻居还在远处盯着他们骂骂咧咧。
“你们看,这可怎么办?小吴,小宁,你们要赔钱的啦。”房东大叔说道。
“就是呀,我们好多东西还在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淹坏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这可怎么办啊?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这号害人精的。”隔壁两个女孩中稍高个子的女孩说道。
“我的电脑和衣服也在里面啊。”吴非凡想起那台拉破车的老牛电脑,虽然有些厌弃,可如今被烧了,竟是涌上了难过的心绪。早上失业的事才刚刚翻篇,这一顿火锅的功夫,就把她在上海的所有家当都付诸一炬了。她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吴非凡想到这儿,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
“你……你的笔记本,在……在这儿……”躲在被子里的宁林林哆嗦着说道,“我逃出前……拿的……”
吴非凡听到后立刻捡起笔记本抱在了怀里,仿佛这台笔记本就是她在上海仅有的一个物件了。当然,还有一床沾着灰土盖在宁林林身上的被子。
“好了好了,没房子住的都住我家。我说房东大叔,大冬天晚上的,这些女孩吓得够呛,在外面也不合适。明天你看看上头什么样子了,再谈赔偿了。”钱谦谦也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他想要不是自己喊吴非凡出来吃火锅庆祝,也不至于闯出这祸端。他在上海一套四室的大平层,是母亲早些年房产投资中的一个。虽说他从不用父母的钱,但因为要在上海发展,不得不问母亲要套小房子。结果,母亲非塞他一个大平层,还安置了奢华的家具家电。他先前想让吴非凡一起来住,但吴非凡愣是没同意,说是住那么大的房子别扭,再者,他们孤男寡女住一起不合适。现在落难了,他怎么说也得让吴非凡住进来,不再受那位精于算计的房东大叔的气。
“侬?”房东大叔上下打量起钱谦谦,眼睛落在钱谦谦手腕的手表上。他皱起的眉头忽而松了一下。这块可是百达翡丽的手表。
吴非凡并不知道钱谦谦戴的手表是名表,但她知道房东大叔对手表品牌可有研究。过年那会儿,他收钱的时候还特意露了下手腕上的手表说是儿子去国外的时候特意买给他的,叫帝陀手表。当时,房东大叔炫耀完后叨叨了许多世界名表的牌子,还讲述了他当年在上海百货商店里上班时见过的各色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