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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念之间,恶的距离(2 / 2)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只是传来一阵轻轻的呜咽,然后那呜咽声越来越清晰,到最后周泽彦泣不成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周泽彦虽然不是杀伐狠厉之人,但也从未这样软弱失控过,姜南橘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一颗心开始渐渐往下沉,没再追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问:“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恒爱医院急诊科,方阿姨因为悲痛过度,已经哭得晕厥过去,周泽彦坐在抢救室门前的长椅上,双手抱着头,全身微微地颤抖着,姜南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痕。

宋暮歌平日里和宋小暖还有方阿姨一起,租住在城中村的一间平房里,祖孙三代人,平日里生活算得上是风平浪静,因为春节才暂时回农村老家,跟爸爸宋建国团聚。

宋小暖认床,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又被爆竹声惊醒,开始哭闹,平日里照顾她的方阿姨刚巧不在家,去隔壁村子探望许久未见面的姐姐,宋暮歌完全没有哄孩子睡觉的经验,手足无措间又受到孩子哭闹声的刺激,难免会出现过激的行为,把晚饭桌上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碗碟摔了个粉碎。

半夜宋建国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时看到孩子正哭得撕心裂肺,情绪失控的女儿跪在满地的碎瓷片中,无法控制地抓自己的头发。

在酒精的催化下,平日里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怒气被无限放大,瞬间冲垮了宋建国的理智,他一把揪过宋小暖,像年夜饭之前随手从鸡窝里拎出一只鸡一样,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

在宋小暖越来越凄厉的哭喊声中,宋暮歌小时候时常被家暴的记忆也渐渐唤醒,那种陈年的恐惧和怨恨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支配着她在满地的碎瓷片中,精心挑选出最薄最锋利的那一块。

她有扎实的医学背景,对人体解剖十分熟悉,知道人的脖子两侧,胸锁乳突肌区有左右两条颈总动脉,她知道即使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怎样做能要了宋建国的命。

宋暮歌举起碎瓷片,从背后出其不意地对着宋建国青筋暴起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狠狠割下去,鲜血顿时像喷泉一样涌出来,喷起一两米高,白纸糊成的天花板上溅出一片猩红。

怕宋建国没有死透,她又紧紧地握着碎瓷片,在他的脖子上用力补了几刀,直到他渐渐停止挣扎,直至完全没有了呼吸,浑身是血的宋暮歌才面无表情地放开他,起身掏出手机拨打了110自首。

姜南橘听周泽彦讲完整件事情,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思维停滞无法思考,那只在法治频道中看到过的耸人听闻的案件,竟然如此真实地发生在身边熟悉的人身上。

许久,姜南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思维由情绪主导变回理智主导,“我对法律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宋小姐有精神病史,这一点应该很关键。”

周泽彦摇摇头,面色如灰,“我已经请了律师,律师说虽然有精神病史没错,但是暮歌已经承认,案发时她思维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就是完全拥有对自己行为的辨认和控制能力,所以肯定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那小暖呢?”姜南橘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地问,“小暖现在在哪里?”

“小暖是唯一的现场目击证人,警察把她带走去协助调查了。”

提起宋小暖,周泽彦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一次失控,他把脸埋进双手,立刻就有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来,争先恐后地落到地上。

“暮歌原本是不想带小暖一起回老家的,方阿姨说过年哪有不全家团聚的,我觉得有道理,还帮着劝了半天,好说歹说才把她们一起送上火车,没想到……”

急诊室的窗户没有关严,半打开着,呼啸的北风肆无忌惮地吹进来,毫不留情地带走姜南橘身上所剩无几的热度。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叹息,想起曾经对周泽彦说过,认为宋暮歌配不上他这么好的人,配不上这么大团圆的结局。

她当时并无半分恶意,只是见到周泽彦的一往情深,又想起宋暮歌之前的所作所为,随口发几句牢骚,没想到却一语成谶,如今想起来,不免有几分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