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橘睡眼惺忪地扶着纪景安的胳膊坐起来,从他手里接过水杯,随口问:“你怎么还不睡?几点钟了?”
“下周医院开年会,有点手术资料需要整理,弄完我就睡。”纪景安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差几分钟就两点了。”
“已经这么晚了啊。”姜南橘揉了揉眼睛,模样看上去像极了徐曼秋最近养的那只乖顺又黏人的小猫,“不急的话就先睡吧,白天再做。”
“没关系,还剩一点就结束了。”纪景安无所谓地笑了笑,“白天的时间不工作,专门用来陪你。”
水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姜南橘捧着杯子喝了几口,朦胧的睡意渐渐退去,意识开始回归原位,面前纪景安的脸也变得清晰起来,然后她才看清楚,他在笑。
纪景安不仅在笑,笑得还相当灿烂,笑容甚至掩盖过了脸上浓浓的倦意,同时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姜南橘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顺手把杯子递给他,“不喝了——你笑什么?”
纪景安接过杯子,转身放在床头,听她这么一问,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笑意更深了。
“刚才你表现得不错,值得表扬,起码晚上喝水知道喊我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自己摸索着下床,一不小心还摔个跟头什么的。”
纪景安微微低头看着姜南橘,“我知道你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有什么事也总是憋在心里,不肯轻易对别人开口,可是小橘,我不是别人,当然也不是个摆设。我,是要和你共度余生的人。”
时隔一年,共度余生这四个字再次从纪景安嘴里说出来,依旧是那样沉甸甸的,每个字都似乎是钢筋水泥浇铸而成。
当初明知纪景安的心另有所属,姜南橘还是孤注一掷地选择走进婚姻,甚至在经年累月的失望过后,仍然抱着与他携手相伴余生的憧憬。
只有姜南橘自己知道,她习惯于活在当下,既不喜欢留恋过去,也很少会憧憬未来,只是因为有了纪景安,才让她隐约对一团迷雾的未来有了些许的期待。
即使和傅棋深在一起的时候,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重重阻碍,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诚惶诚恐地珍惜每一次与他相处的机会,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胆量去想他们的未来,更不用说所谓的漫漫余生。
所以在姜南橘的认知中,就像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关键字时,系统会自动匹配相关联的词语一样,她只要想到类似未来,余生这样的字眼,都会不知不觉联想到纪景安。当他们离婚,姜南橘不得不亲手斩断这个联系,把纪景安从她的余生中强制剔除的时候,那锥心蚀骨的疼痛足以令她终生难忘。
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是人就知道疼,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知道趋利避害自我保护,以至于后来姜南橘始终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去想关于余生的事情,以免一不小心想起纪景安。
而此时此刻,纪景安就在姜南橘面前,亲口说出想与她共度余生这样的话,曾经那样吃力,费尽心思,几乎丢了半条命才得以斩断的联系,又在电光火石间重新交织到一起。
姜南橘的大脑好像忽然短路了一般,只要哪怕稍微一思考,她要和纪景安共度余生这件事情,过载的电流就会立刻飞溅出耀眼的火花。
那火花把原本漆黑的一双眼眸映得熠熠生辉,昏暗的灯光下,姜南橘灼灼的目光直白又笃定,仿佛要把纪景安看穿了似的。
纪景安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小橘子,你再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亲你的。”
姜南橘的身体里有根弦被微微拨动,余音袅袅,响彻心扉,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双臂主动攀上纪景安的脖子,紧接着软绵绵的身体也跟着贴了过去,在他的喉结上留下轻轻一吻,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没头没尾地说:“那就不要忍了。”
纪景安呼吸一滞,下一秒便翻身把怀里的人压在身下,一股陌生而汹涌的欲望在他的心中剧烈地翻腾起来,目光在触到姜南橘嫣红的嘴唇时,他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了上去。
缠绵一吻过后,姜南橘因为大脑缺氧而微微眩晕,本能般紧紧地抓着纪景安的衣襟,他原本也算是个克制之人,可一旦食髓知味,便不知餍足,像逡巡领地的猛兽一般,急不可耐地从她的脖子上重重吻过,而后一口咬在她的锁骨上。
说是咬,其实也只是刚下口的时候用了点力气,然后他就顺着锁骨流畅的走向,改用牙齿在她的皮肤上轻轻地啃磨,力道温和,片刻后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
纪景安俯身看着姜南橘,她在他身下微微地喘息着,乌黑的头发衬得她越发肤白胜雪,两只眼睛湿漉漉的,含着氤氲的水汽,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绯色。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有些笨拙却准确无误地把他的睡衣下摆撩开,柔软的手心细细密密地贴在他的后腰上,像是默许,在纪景安眼里更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小橘,你是我的。”纪景安眸色深沉,与姜南橘十指相扣,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彻底占有她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将她隐忍的痛呼和细碎的呻吟悉数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