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梵一时没说话,陪着他把父亲送上楼,母亲还在客厅同没有离开的亲戚炫耀,夏梵对她如何孝顺,以后要带她去帝都享清福。
在她眼里,夏梵在帝都不是去漂泊的,是去享福的,不然也不能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钱。
夏梵都懒得搭理她,将父亲扶进卧室安置妥当以后,拉着夏河出了门,一秒钟都不想在母亲殷殷切切的目光里多待。
夏河当和事佬:“你别怪妈,她一直就那样。”
“没怪,只是看不惯。”楼道里卷来一阵风,夏梵被吹得哆嗦,大步走下台阶,拿着手机给他转了一笔钱,“钱不够再给我说吧,我先回去了。”
“你不再多留两天吗?”夏河收到到账通知,心里五味陈杂,特别不是滋味,追了两步,见她没留的意思,也不再强求,只是叮嘱她有空给联系。
她自是不留情面,“没空。”
话音一落,就裹着白色的羽绒服消失在前方的道路,转入下一个弯道,夏河轻叹了口气。她回到酒店,本想收拾东西回帝都,可收着收着就泄了气,眼神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沮丧。
她不知道如何与父母相处,哪怕是在非常担心父亲的情况下,也无法主动搀扶他的手臂,哪怕是一个关切的眼神,都会让她觉得别扭和不自然。
所以只能笨拙拿钱去模糊隔阂。
这种事,她无法向任何人提,在其他地方,她是夏梵,是无所不能的独立女性,而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吸干父母血肉的不孝顺女儿。
于是她又留了两天,年初三的时候,高中同学聚会,她本不想去,但闲着没事一直胡思乱想,所以还不如给自己找点儿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吃饭的包厢里总共到场二十多个人,除了她和少数几个男生没结婚,其他人连孩子都几岁了,最积极的老二都有了。
夏梵一句话都插不上,一开腔就是问她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孩子的,她连目光都不敢投过去。
“夏梵,这些年你在帝都做什么呢?”倒是把班上其他男生都逼得喘不过气的学霸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很辛苦吧。”
“当编辑,”夏梵敷衍一笑,将手里饮料放下,“你呢?”
“刚进海市的一个律所,帝都那边竞争太大了,清北人政贸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但这边工资翻一倍,态度也好些。”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托着脸,“是做漫画编辑吗?我感觉读书的时候,就经常见你捧着一本漫画书。”
四下顿时传来起哄的哗然声,肆无忌惮拿他俩开起玩笑,“诶,方大律师,那你知道我高中的时候爱看什么书吗?全班那么多人,怎么就把夏梵给记住了。”
方越连忙解释,“因为我那时候也爱看漫画啊。”
众人不信,继续起哄,他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自罚三杯主动告饶,求大家放过,等人声淡去,他才敢又同夏梵确认:“你是在做漫画编辑吗?”
夏梵点了点头。
“那你有好看的漫画推荐给我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她的旁边,无视众人揶揄的目光,压低声音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隔绝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