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地铁,正值晚高峰,车上很多人,他们被紧紧挤在一起,一个拉着吊环,她一个拉着他的衣袖,不约而同地没有看对方。
地铁在黑暗和光明里来回穿梭,车厢里人来人往,她和身体时不时贴在他的手臂,他耳垂通红,盯着前方的吊环,大气都不敢出。
四十分钟后,终于到站了。
她松开他的衣袖,率先挤出去,他深呼出一口气,跟着她身后:“你走A出口回去对吧?我走B出口,路上小心点儿。”
“我再陪你走一段吧。”夏梵少有都没有躲避他。
他有些奇怪,”你今天是有什么心事吗?”
夏梵:“……”
明明是怕他有心事好吗?
她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两人从B出口出去,没走多远便是航大的后门,夏梵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但因为和魏清混在一起的缘故对这里特别熟悉。
帝都的整体基建都透着老旧的亲切,教学楼还很几年前一样,充满了归属感。两人并肩站着操场上,魏清的眼神有些恍惚:“每当我感到茫然或膨胀的时候,我就会回这里来看看。”
从前,魏清和阿阮他们组建的乐队就是在他这里办了第一场演唱会,六月的酷夏,几个人在闷热的晚霞里又蹦又跳,四下全是沸腾的人群。
那灯光,至今历历在目。
可一眨眼,所有人的都散了,那个说“魏清你真是天才”的蒋澄和唱着“我爱的人啊,像春光般明媚”的阿阮都不见了,只剩下他和夏梵披着满身风霜,回望青春。
夏梵指着前方:“以前你们在这儿唱歌的时候,我一边看小说一边看台下的情侣,就想这些光知道谈恋爱的人,到底是靠什么活下去的,许真骂我瞎操心,可我现在还是想知道,那些把爱情视为全部的人,到底是靠什么活下去的。”
他眉头微皱:“你不看我,居然看小说?”
“这不是重点好吗?”夏梵划重点:“我的问题才是!”
魏清眯起眼睛,愤怒中带着无奈:“活不活下去又怎么样?辗转反侧是她,心潮澎湃是她,满眼望去,漫天遍野还是她,能怎么办?那时候,钱就不是活下去的第一要素,她才是,明白吗?”
她似懂非懂,并不见多么关心:“那你遇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吗?”
魏清转头看向她,今天的夏梵,太奇怪了,她从来不是会和他谈论这些话题的人。
“夏梵,你到底想问什么?”
“就感觉你好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不是喜欢过,”他一本正经地纠正:“是仍然喜欢。”
她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那为什么没有表白呢?”
魏清敏锐的察觉到她跳过了一个问题,但不动声色:“因为她对我从来没这个意思,说了只会连朋友都做不了。”
夏梵回头,情拍在他的肩膀,目光逼人:“你是对的。”
他所有的预感都是对的,她今天的反常只因一件事:她已经知道那个仍然被他喜欢着的人是谁,在将那层纸捅破以后,她还想装不明白。
***
魏清回去睡了一觉,从梦到醒,都憋着一股火:什么叫他是对的?她自己把那层纸捅破了,在好奇心得到满足以后,又企图重新糊上,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想得挺美的。
他情不自禁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