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早已经面壁完毕,在另一张桌子上抄着经,而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有些意外这样的沉浸,她无声笑了下,揉了揉手腕。
慧空走过来,看到她抄的经,才发现她刚刚是谦虚了。
顾云汐的字,没有小女子的温婉之意,铁画银钩,笔锋开合处潇洒豁达,很有力道。
由字观其人,从这也能看出顾云汐内心的性格,不骄不躁,不急不缓。
慧空的眼中不由有些欣赏,顾云汐的表情却很平静,淡笑着问:“师傅,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
顾云汐在寺庙度过了第一天,除了早上,她没再见到剧组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避着她,一直到晚上她睡觉前,她都没有听到外面其他人的动静。
在山中的日子,节奏是缓慢,但却神奇的过得很快。
眨眼,顾云汐已经来到了第六天。
这些天她诵经抄经,和众僧人一起将藏书阁里的书拿出来翻晒,和他们一起吃素,偶尔聊天。
她发现很多人都很有意思,也很有故事。
就像慧空,她听厨房一个大师傅说,慧空的家境并不差,但是却在二十几岁那年毅然决然剃发为僧,入了空门。
他的家人曾经来找过无数遍,求他还俗,直到后来传来他母亲的死讯,当晚慧空也只是在祠堂的佛前坐了整整一夜,没有下山一趟。
从前的他格外安静,直到后来明德来了,他才稍微多了些话,但对于过往,也从来不提,也没人敢问。
顾云汐对他人的隐私没有窥探欲。
她只是有些感慨。
她经历过无数,甚至到现在关于重生,都有些黄粱一梦的感觉,甚至有时怀疑,现在只是梦中梦,有一天一觉睡醒,一切都恢复了原地。
她觉得经历过大悲大喜,对很多事情已经看淡,而现在发现,这世界上无数人都有自己的悲痛苦楚,每个人都在承受自己该受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只要是活着,没有人可以一直快乐。
而像她这样,老天爷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已经是旁人不敢肖想的福气。
想到这些之后,她拜佛时更加虔诚,禅修时甚至比一些僧人还更能沉得住气。
很快,到了最后一天。
顾云汐照常诵经,抄了比往日更久的经书,没有表现出一点急躁。
到了中午,寺中的平静却被打破。
她用过午膳本是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然而刚走到厢房楼,就听到一片吵吵嚷嚷。
这几天她和剧组的人之间相安无事,能少见面就少见面,连唐雪莹也没来烦她。
今天难得,看他们这个时辰聚在这里,没有出寺。
那边,几个演员表情都不算好。
在山里的这些人,半点荤腥都沾不得,信号还极差,一点娱乐设施都没有。
他们一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城里人,哪里能吃得了这样的苦。
短短的几天,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本想着趁着今天完工了,可以回去了。
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人群中央,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立在那里,手里夹着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手指揉着烟头。
他表情倒是很平静,没有多少急躁。
场务却忍不住问道:“骆导,你说这怎么办,在这山里,上哪去找替换的演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