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书!”我再次大声喊。
他仍旧没有应声。
李川书就要死了!凭着丰富的诊断经验,我意识到眼前的病患正进入一个转折点。一个人格彻底战胜了另一个,他的李川书人格不再活跃,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
我略带怜悯地看着他。虽然看惯了医院里的生生死死,我的心也并没有完全僵硬,看到一个人死去,总会替他感到悲伤,虽然他的躯壳还在,还活着。
我准备退出房去,过一会儿再来和王十二说话。李川书却突然从**跳起,一把抓住我,“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钱,求你放过我,把它抽出来,把它抽出来,求你了!”他的胳膊很有力,紧紧地拽着我。我用力挣扎,他却紧抱着不放,情急之下,我提起膝盖在他的小腹上**。精神病患者对身体的痛楚感觉迟钝,他丝毫没有放松,我再次猛击他的小腹,他猛然张口,喷出一口秽物。刺鼻的臭味让我一阵恶心,差点呕吐,我正打算呼救,他却软软地躺了下去,手指犹在抓着我的袖口。
我狼狈地站在屋里,脚下是瘫倒的病人,胸口一片污秽,我把袖口从他的手指间拽出来。
一不小心,他尖利的指甲在我的手背上轻轻一划,居然留下一道血痕。我厌恶地用脚把他的身体踢到一边,然后找来护士收拾场面,拿了件干净的工作服,去卫生间更换。为了清静,我特意走到四楼,这里的卫生间少有人来。
换好衣服,我正洗手,突然感觉有些异样。猛然抬头,镜子里,我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正直直地看着我。我大吃一惊,猛然转身,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她身着男装,却分明就是在王天佑的豪宅所见的女人。我吃了一惊,正想喝问,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也就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她。
她快速走上来,在我身上摸索,动作比安检处的警官还要利索。很快,她从我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昂贵的TubePhone手机,非常快速地把它装进一个闪着银光的口袋里。
“好了,我们可以谈谈。”她开口说话。
“就在这里?”我有点担心地望了望门。
“今晚十点,你假装睡觉,把这手机放在床头,假装不小心用枕头盖住它。然后出来见我,东阁轩林东包厢。”
“你要做什么?”
“救你的命。”她冷冷地说,“如果你想活命,就来。这个手机是个监控器。它不但能窃听,也能摄影。小心了!”她拿起银色的袋子,把手机倒入我的口袋中,然后再次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悄无声息地向着门边退去。
等我回过神来追过去,她已经下了楼梯。我没有继续追,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端详。工艺精湛的三屏手机闪闪发亮,可以照出我的模样。
突然,我心头一阵寒意。真如她所说我已经快没命了?仔细想想前因后果,这样的可能性很大,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医生,除了精神病人和精神病院,谁也不认识,如果真的有什么秘密,王天佑肯定轻易地就能把我捏死。有什么比一个死人更能够保守秘密?我一直不愿意去想,巨额财富成功地蒙蔽了我的心智,而这个女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这层纸。
无论如何,晚上要赴约。
我隐隐回忆起她穿着旗袍的模样,退一步说,一个美女晚上十点有约,这件事本身对我而言就充满了**。
下楼,经过李川书的病房,我从小小的格子窗望进去。病人正躺在**,上了夹板。夹板是对手足固定装置的俗称,再大力气的人,只要上了夹板,就丝毫不能动弹。病人似乎正在熟睡,口水不断从嘴角边流下。
我对他突然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不是我面对病人时的高高在上,也不是对精神错乱者惯有的鄙夷,更不是对一堆行尸走肉的厌恶,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命运和他紧紧地绑在一起,而我实际的处境并不比他更好。在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和这个被捆绑在**兀自流着口水的精神病患者有了一种休戚与共的感觉,这是如此让我惊讶。
我快步走向医生休息室,吞下两片安定,躺在**,迫切地希望来一场深沉的午休。
东阁轩是一个很高档的酒店,我慕名已久,却从来没有机会进去。我在酒店外停留,担心酒店那光可鉴人的地面会衬得我的衣衫过于寒碜,酒店服务生会在心底暗暗嘲笑。
十点过了一刻,实在无法再拖延下去。我整了整衣服,鼓足勇气,向着那富丽堂皇的所在走去。
电梯直接进入包厢,当服务员礼貌地微笑着告诉我已经到了,我有些慌张地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很奢侈的包厢,金碧辉煌,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有人正等着我,不是一个,是两个。一个是已经认识的女人,另一个则是陌生的男人,还好,他看上去很斯文。
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女人起身,走到我身边,脚步悄然无声,就像轻巧的猫。她很快把我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才开口说话,“你把手机处理好了?”
“照你说的,假装不小心盖在枕头底下。”她示意我在桌边坐下。
偌大的桌子上摆满美味佳肴,然而谁都没有动筷子。气氛冰冷,和热气腾腾的饭桌形成鲜明对比。一男一女都盯着我,我却不知道该盯着谁,于是只好不断地转移视线,看看她,然后看看他。我用一种精神病医生才具备的坚忍毅力坚持了下来,面不改色、泰然自若。虽然这一次会谈可能会决定我的命运,他们又何尝不是?否则就不用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找我。我在等着他们亮出底牌。
终于,美女再次开口说话:“梁医生,这位是万礼运博士。你们是同行。”
“失敬,失敬!”我向万博士说,他微微点头还礼,却仍旧没有说一句话。
“我是王天佑的办公室助理,因此了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美女继续说,“他通过你监视李川书,这件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是这家精神病院最蹩脚的医生,分派给你的病人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而且你很贪财。只要贪财的人,王天佑就能对付。”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是一个贪婪的平庸之辈,这就是王天佑决定利用我的原因?也许他们能找到一个好些的理由,至少当着我的面,可以说一说我为人随和之类的。
我清了清嗓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企图质问她,然而语气软弱无力,听上去就心虚。
“你孤身一人,没有亲属,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生活简单,除了在精神病院上班,几乎足不出户,网络游戏是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他会想办法把你干掉。”美女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你这样的人被干掉,尸体恐怕要发臭了才会被人发现,再合适不过被利用。王天佑早就看好了这一点。”
一个美貌女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毒辣,我嘴角抽搐,企图反唇相讥,却说不出什么来。
美女看出我的窘态,微微一笑,“别怕,我们会帮你对付王天佑。”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我几乎本能地问。
美女的脸上笑意更甚,“我们当然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你只需要关心自己的命,是不是?”
我把心一横,“横竖是个死,你们要是不把话说明,我不会和你们合作。而且,我要向王天佑报告这件事。”
对面的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姓万的医生开口,“梁医生,既然我们露面找你,自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千万元是很大一笔钱,但是和我们想做的事比较起来,只是一个零头。”他顿了顿,看了看我的反应,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等着他讲下去。
“王家是超级富豪。王天佑继承了他父亲的资产,然而,老王的死因很可疑。法医鉴定他死于心力衰竭,但是我有不同的看法。我是老王的家庭医生,他的身体虽然有些老化,但是并没有那么糟糕,根据他的死状,我猜想他可能是被枕头之类的东西闷死的。当然,这样的猜想需要验尸报告证实才行,看一看究竟有没有这种可能。可是他的遗体已经火化了。
<!--PAGE10-->“然而王天佑没有想到,他无法继承老王的财产。老王的资产冻结了,根本无法解冻,也无法继承。除了庄园,他拿不到任何东西。”
万医生停顿下来,看着我,“王家的财产至少有六十五个亿。”
六十五个亿,这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不知道究竟是多少钱,但真的是很多很多,就算用一千块一张的纸币,也能压死十个大汉。我用惊愕的眼神看着万医生,“你们想要这笔钱,这怎么可能拿得到?”
“所以我们需要你加入。”
我感到自己的心在颤抖,“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
万医生看着我,“这件事风险很大,你要想清楚。”
“你的生命本来已经很危险,和我们合作反而会安全一些。”美女赶紧补充。
“我和你们合作,王天佑那种人不会放过我的。我该怎么办?”
“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经过。”万医生不紧不慢地道来。
我认真地听着。事情慢慢清晰起来,然而,一切都是那么匪夷所思,虽然我从医科大学毕业,这样的情形仍旧大大超出了我所能想象的范围。
李川书的身上,居然有如此巨大的秘密。作为每天端坐在他面前的人,我居然毫无察觉。冷汗从额头上不断地沁出,我身不由己,被卷入一场谋杀中。
李川书坐在我面前。现在,他的名字叫作王十二。
李川书人格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而王十二一直就在我面前。我给他进行了深度催眠,从前,催眠所唤醒的人格总是王十二,这一次,我的目标恰恰相反,希望李川书能够出现。
他的确出现了。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出这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失时机地问他。
“李川书。”
“王老板怎么死的?你看见他死了吗?”我根据万博士的建议单刀直入。
“我看到了。”他说,“是他的儿子,他在骂他儿子。”
“他骂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听不清。”
“后来发生了什么?”
“王老板站起身,他的儿子很害怕。他走一步,他儿子退后一步,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王老板大声骂了一句。”
“我就是去死,也不会留给你一个子儿!”李川书突然尖着嗓子叫了起来,他在模仿王十二的骂声。
“然后呢?”
“他儿子跪下。”
李川书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人格正在昏睡过去。
我赶紧提示他,“王老板后来死了,你看到了,他怎么死的?”
“他突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死了?”
“应该死了,他再也没有起来过。”
“他儿子呢?”
“他爬过去看,很快站起来,从**拿来一个枕头,蒙住他的头。”这无疑证实了万博士的推测,也许王老板因为某种原因昏厥,而王天佑则干脆谋杀了自己的父亲。
<!--PAGE11-->“后来呢?”
“王老板儿子放开枕头,开始打电话。”
“王老板死了吗?”
“他肯定死了,一动不动,他儿子还用脚踢他。”
“还看到了什么?”
“后来来了两个穿白衣服的人,他们和王老板的儿子争论。再后来万医生来了。”说到这里,李川书的脸上突然显示出恐慌的神情,“求求你,把它拿出来,我不要,我不要。”他尖叫着,身体剧烈扭动。万礼云对他来说是一个可怕的梦魇,哪怕在深沉的催眠中,他也能感受到莫大的恐惧。
催眠无法进行下去,我给他注射了昏睡针。他很快入睡,而我则忐忑不安地站立在一旁。
王天佑身边的美女叫卢兴鹭。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万礼云会有如此大的胆量,企图私吞亿万财产,但是他们彼此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虽然我是一个单身汉,而他们努力装出为了金钱而合伙作案的样子,包括他们彼此间的眼神还是泄露了许多信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论如何,他们看上去比王天佑要可靠一些,安全一些。我同意加入他们的计划。
根据计划,卢兴鹭每天下午两点会把TubePhone的信号导向另一个信号源,王天佑那边只会得到一些经过伪装的对话,而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和李川书深入交谈。王天佑不想放过李川书,然而,在结束李川书的生命之前,他需要得到那些账户的秘密。整个世界,这个秘密只在我眼前的这个病人身上能找到着落。王天佑的父亲王于德,他的曾用名就叫王十二。一个亿万富翁,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眷念不舍。他惧怕衰老和死亡,动用巨额财富寻找长生的秘方,希望能活得长久一些,最好能够永远活下去。这个举动却让他加速死亡,这真是绝妙的讽刺。
当然,他的计划仍旧在进行,只不过有些偏离预定轨道。
李川书的躯体已经卖给了王十二。根据合同,王十二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任何器官,代价是王十二给他两年予取予求的生活。
然而,如果给李川书知道后边发生的一切,而有一个机会重新选择,他肯定不会选择签约,或者说,如果我是李川书,肯定不会同意。这不是从尸体上摘取器官的故事。万博士没有损伤他分毫,只是给他注射了一些针剂。根据万博士的描述,这是他十五年的心血,他可以使用药物更改人的DNA序列,更改后的DNA序列可以指导脑细胞彼此间的连接重建。当脑细胞按照一定的形式重现,一种记忆也就被灌输到这个人的脑中。从理论上讲,这样做能够把一个人的记忆完全灌输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包括那些自我认同的潜意识。
王十二买下李川书的躯体,并不打算用作器官移植,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年轻躯体,然后把自己的记忆复制到这个躯体中,从而获得新的生命。这是一个现代版本的借尸还魂。
<!--PAGE12-->万医生首先在王十二的身体里投入一种RNA物质,它根据头脑的状况会生成相对应的DNA编码。然后,他把带有记忆编码的细胞从王十二身上分离,经过免疫伪装后植入李川书的免疫系统,这种细胞中的DNA会制造、释放信使RNA,完成神经细胞中对DNA的重编。最后,李川书全身的免疫细胞和神经细胞都会带上记忆编码,李川书的神经网络会逐渐改变,王十二的记忆会慢慢重现,到那时,王十二也就在李川书身上复活过来。在此期间,李川书就像生活在梦魇中,记忆逐渐丧失,意识混沌不清,经历无法言说的恐惧。当最后的时刻到来,李川书在自己的躯体里被压抑,他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我一直以为这是精神分裂的症状,却从未想到这居然是因为记忆的重现。李川书并非精神分裂,而是有人在他身上复活了。这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据说万博士曾经在小白鼠身上试验过,获得成功,但从来没有做过人体试验,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成功的概率,而且这样的试验完全是违法的,王十二买下李川书的身体,属于在灰暗地带游走。能够下决心用这样的方法重获青春,这样的人与众不同,他同样有个与众不同的儿子,等不及接班就干脆杀了他。
然而,万博士的重生计划并没有被终止,李川书仍旧活着,而王十二正在他身上复活。如果他真的能够完全回忆起王十二生前的情形,那么他到底是李川书还是王十二呢?一般来说,一个人把自己认定为另一个人时都会被送到精神病院。王十二还是亿万富翁的时候,他有足够的手段摆平这件事,但是当他作为一个精神病人被捆绑在病**,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他。更何况,还有一个亿万富翁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件事。
他们都是病人。
我充满怜悯地看了李川书一眼,我不是上帝,拯救不了任何人,我只能拯救自己。
我撸起李川书的袖子,拿起针筒扎进他的胳膊。这是一个汲取式针筒,针头钻进皮肤之后自动软化,然后,像一只小虫似的在他的皮肤下游走。很快,针筒里充满了淡红色的各种人体组织,悬浮着各种组织颗粒。这样就足够了,我把样本筒摘下,放进兜里,然后端起记录本,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
这一天,当阿彪来取记录本时,我竟然对着他微笑。这个冷酷的大个子被我的异常举动弄糊涂了,愣愣地看着我,竟然也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然后我飞快地逃走了。
一个人身上蕴藏了巨大的潜能。作为医学院的高才生,我并不是没有潜能。只不过,潜能需要梦想和**来调动,而在我的身上,由于这么多年的精神病院的工作经历,这两样东西已经缺失,我成了一个贪婪而猥琐的小人,昏昏沉沉地过着日子。然而,求生的本能让我**四溢,浑身充满能量。我仿佛回到了青葱岁月—在被窝里对着手机如饥似渴地阅读小说的年代,每天晚上,把那个昂贵的手机塞在枕头下就直奔实验室,在那里忙活一个通宵,直到凌晨才回来,匆匆打个盹儿,第二天我居然能够不犯困。现在,我正以十二万分的劲头投身于自我拯救的事业中。
<!--PAGE13-->我甚至有理由怀疑自己得了某种强烈的亢奋症,然而,在这个非常时期,这是好事。
我在研究万博士的成果。搞生物的公司最喜欢专利,因为他们知道,没有专利,他们的产品会一夜之间被各种各样的仿制品取代,因为生物制剂是最容易被仿制的东西,甚至不需要仿制,只需要得到母本,就可以轻易在实验室里大量复制,但是凭着我的能力和条件,即便智商高达一百四十五,想搞出万博士那样神奇研究的可能性也基本为零,那需要天才的直觉、持之以恒的努力,还有一些小小的却是决定性的运气。但是复制它却很容易。
我从李川书身上得到母本,在实验室里研究DNA被RNA影响的过程,还有那些携带了记忆的DNA的特异之处,它们和大脑组织相关的基因组之间有很多差异,可以肯定,那就是和携带记忆相关的部分。这些异常的DNA很有活力,它们会不断产生RNA。我毫不怀疑,如果把这些RNA提纯,注入某个人身体中,他也会逐渐出现李川书的症状,自认为是王十二。我的确这么做了。给RNA长链加上一层薄薄的蛋白质鞘膜,它就成了一种结晶物。少量的活性物质封装在小小的玻璃管中,晶体细微,看上去像是白色粉末。我把它握在掌心里,原本很轻的东西,却感觉很沉重。
这算不算是一种生物武器?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问号。我制造了一种和病毒类似的东西。毫无疑问,如果我把这样的晶体大量复制,让它们像某些病毒一样能够在空气中传染,这个世界恐怕要变成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而且人们还不易察觉。所有的人都做同样的噩梦,所有人都有同样的精神分裂的症状,到最后,全世界都是王十二。这景象惨不忍睹,我也不敢多想。
但是我得救自己。这小小的病毒,就是我自卫的武器。
第二天阿彪来的时候,我让他进入办公室。我戴着防毒面具一般的口罩,在他面前不断地拍打记录本,粉尘扬起,借着从窗户透过来的阳光,我看见一些细微的颗粒钻进了他粗大的鼻孔。这办法并不是一定会奏效,然而有很大的机会能产生效果。
阿彪显然并不喜欢我的举动,他接过记录本,警惕地盯着我。可惜,他的特长是搏斗和枪械,对于病毒显然并不在行,也毫无警惕。当他觉得一切似乎并无异常时,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他魁梧的背影,我有一种欣喜的感觉。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此刻显得正确无比。然而,阿彪猛然转过身来,快步走到桌前,“脱下你的面具!”他低声说,声音很低,却充满威胁,就像他的外表一样。我一时愣住,惊愕地看着他。
他没有干等着,自己动手,一把把我的口罩抓了下来。
“你捣什么鬼?”他厉声质问。
<!--PAGE14-->一瞬间,我明白过来,虽然知识很厉害,暴力却更直接,特别是像阿彪这样肆无忌惮使用暴力的人,知识最后总能够取得胜利,却暂时只能无比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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