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时候,她有无数的问题要问他:你给了阿立什么样的补偿?为什么不听韩怡楠的话牺牲她?为什么总是帮她?为什么对她格外的好?刘副总,你对面前这个名叫徐晓的女孩子到底作何感想?还有,是不是要和韩怡楠订婚了……
用力的按下手机的应答键,接通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那声“喂”短而亮,尾音上扬,带着几分凶悍。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柔和、愉悦,低沉的磁性嗓音,字字句句敲在心跳的节奏上:“回来了?来我办公室来喝杯咖啡?”
“好!”徐晓爽快的答应,又穿过大堂,走进电梯间,按下顶层的数字按钮。
随着电梯升举带来的轻微上升感,徐晓都能感觉到和刘晖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心中那股升腾的孤勇反倒越来越弱:真要是面对面,那些问题她又怎能敞开了问?他们之间,其实仅只暧昧而已,捉摸不定的情愫,就像初春的冰层,阳光下会缓缓融化,寒流来了,冰就变厚……
刘晖远心情很好,亲手端了咖啡放在徐晓面前,浓眉下黑亮的眼蓄着笑意:“现磨的咖啡,味道不错。”
徐晓抿一口,皱着眉头放下杯子:“太苦,有糖没?再加点儿奶。”
刘晖远循循诱导:“别急着加那些东西,你再细品品。”
徐晓固执的摇头:“品不出来,你的糖在哪儿?”
刘晖远挫败的笑笑,去吧台拿糖。身后传来徐晓的声音,依旧是不客气的直呼其名:“刘晖远,是不是扫了你的兴?我这个人爱喝饮料,分不清红茶、绿茶,咖啡只喝速溶的,在你和韩怡楠的眼里看来,会不会就像大观园里的刘姥姥?”
他惊异的回头,见徐晓几分顽皮几分认真的笑着,眼神却显凌厉。
“没有。”刘晖远回答的很坚定。
徐晓接着问:“你去储运部开会了?”
“嗯,处理些问题,强调一下工作纪律。”刘晖远一语带过,他有种感觉,徐晓今天是来找茬儿的。
徐晓笑笑,很苦恼的样子:“那就多谢了,还有,听说你要订婚了,我正犯愁,给你送什么礼物好呢,你什么也不缺。”
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尘埃落地的声音。
刘晖远明白徐晓今天别扭的原因了,悠长的叹口气,认真的说:“请相信我对你的真诚。”
这句回答很不对题,徐晓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刘晖远本就不是那种直抒胸臆的人,只是“诚意”二字,依旧是她不能确认的含糊,话已说开,就要说个清楚:“你说的‘诚意’,我不明白。”
刘晖远依在吧台边站着,看着手中缓缓轻转着的细瓷咖啡杯,思绪也氤氲了咖啡的颜色,好久之后,才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处境很不好,需要借用周围的一切人和事,当然,你也在内,比如招标的事儿,还有上回查账的事儿,确实有利用你的成分在里面。”说着他看徐晓,徐晓也正看着他,静静的在等下文。
“后来,我后悔了,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那样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
“把你拖进来对整个局势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你的性情也不适合这些勾心斗角的纷争,我看得出你的烦恼,这种变化也让我很难过、自责。你是心地纯净的人,在争名夺利的世界,这份儿明朗和快乐很难得,不应该被俗人俗事困扰;我本就是是非圈里的人,和身边的每个人相处都带着防备,真的很累,所说的每句话都要想了又想,时时刻刻谨小慎微。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会开心,你会大声的喊我的名字,高兴了就笑,不开心就发脾气,直来直去,毫不做作,这种感觉和相处,很畅快。”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
刘晖远看着徐晓,目光沉静如水。隔着很远的距离,徐晓还是被这灼热的目光烫到了,静谧的空间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心跳得越来越快,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刘晖远走近徐晓,挨着她,坐下,用商量的口气缓缓的说:“我是这样安排的,到明年春天你的任期就到了,我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到时你先回北京。我是招惹风波的人,你和我呆在一个公司里不好,我安排你到别的公司上班,好不好?”
这就是表白和承诺吧……
幸福像只狡黠的狐狸,绚烂的尾巴四处与人躲藏嬉戏,你努力的追逐,总是两手空空,却在失望至极的一转身迎面碰到。
一双修长的大手握住了徐晓的手,都是炙热的温度,徐晓没有挣扎。
刘晖远会心的微笑,伸手轻轻的把她拦进了怀里,乌黑的发间有薄荷洗发水的香味儿。
他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徐晓偎在刘晖远的怀里听他的心跳,沉稳而坚实,与自己张皇的心跳是那么不同。
她没有再问关于他和韩怡楠之间的事情,其实,不用再问了,他已经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