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穆清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后便带着维夏和花朝去了听雨阁。
听雨阁是华京一处规模很大的茶馆,里头不但有先生说书,还有歌姬唱歌、舞姬跳舞,文人雅士多集中于此,或谈论朝政,或大谈学问,或闲聊风月。
周穆清两世为人都没有进过听雨阁,今儿个还是头一次。
她一进门,马上就有小厮上前来,将她引到三楼的雅间内。
一推开门,便能看见谢云祁已经坐在那里了。
周穆清道:“我来晚了,劳殿下久等。”
谢云祁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姑娘没来晚,是我来早了。”
周穆清顺势坐在谢云祁的对面,伸手接过他泡好的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姑娘可用过早膳了?”谢云祁道,“我让他们备了些精致小食,姑娘待会儿尝尝看。”
他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两个小厮手捧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放的是几碟子的精致点心。
周穆清刚用过早膳,可也不想拂了谢云祁的好意,便将每样点心都尝了一口。
尝过点心后,她便开始表明今日的来意,“殿下,我今日来此,是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的。”
谢云祁点点头,道:“姑娘请说。”
“殿下也知道,昨日皇帝已为周雅纭和谢长卿赐了婚,一旦他们二人成婚,那日后,整个定国公都会迫于形势站在谢长卿那边。”
“而一旦定国公府支持谢长卿,那殿下在夺嫡路上便会多了一块坚硬的绊脚石。这对殿下来说,应该是十分不利的。”
谢云祁听罢周穆清的话,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姑娘说的,便是我近日所思虑的。而且我还虑到了另外一点,那就是我同姑娘的关系。”
“我同姑娘关系极好,实在是不想因为一个谢长卿,而与姑娘站在对立面。”
周穆清有些哑然地看着他,万万没想到谢云祁还会考虑到这点。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我极不喜谢长卿此人,亦不想他借着定国公府的势去夺嫡争宠。所以我与殿下的目的,可谓是殊途同归。”
“我今日来,便是想与殿下合作。我为殿下提供谢长卿致命的把柄,殿下用这把柄去对付谢长卿,即便不能一击致命,也要让他元气大伤!”
谢云祁早就从智兴一事上看出周穆清对谢长卿的憎恶,现在听她这么说,也丝毫不感到惊讶。
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把柄,才能让谢长卿元气大伤。
他问道:“姑娘所说的把柄指的是什么?”
周穆清直视着谢云祁的双眼,唇角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私藏铁矿,私造军械。这个罪名,殿下以为如何?”
她这话一说出口,谢云祁的脸色立马就变得严肃起来,口吻也不似刚才那般温和,“姑娘说的可是真的?若是谢长卿当真敢干出这种事,只要证据确凿,咱们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大齐对于铁矿和军械的管制极为严苛,凡是在大齐境内发现的铁矿,无论铁矿的规模大小,均要上报给朝廷。
而对于军械的管制,其苛刻程度更是到了令人咂舌的程度。
大齐的军械自有一套特定的标准,一旦在民间发现有与这套标准相近的兵器,便会立刻被上交焚毁。
一旦发现有人私造军械,那更是要被处以极刑!
所以适才周穆清的那番话,才会引起谢云祁如此大的反应。
只要他们能找到确凿的证据,就能让谢长卿一败涂地!
“殿下认识我这么久?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这种玩笑?”周穆清不疾不徐地说道:“只是……就算我们将证据全都递到皇帝面前,他也不会治谢长卿死罪的。”
“所以我说,我们只能让他元气大伤,却不能一击制敌。”
谢云祁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周穆清是什么意思,他苦笑一声,道:“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洞察世事。”
他乃元后嫡子,可是却始终不被皇帝喜欢,甚至皇帝一直在防备他、猜忌他,生怕他有登上皇位的可能。
若不是有太后和一众老臣的维护,他恐怕早就被皇帝随便找个什么借口给处死了。
现如今皇帝的五个皇子中,刘妃所出的大皇子性子懦弱,温顺有余而魄力不足;德妃所出的三皇子在民间素有佳名,在朝中也有不少的拥护者;而继后所出的六皇子和纯妃所出的十皇子皆年纪尚小,不能成事。
所以这已经成年了的两个皇子中,唯有三皇子谢长卿才是皇帝牵制、打压谢云祁的最好人选。
所以就算是谢长卿被查出了私藏铁矿,私造军械这种重罪,皇帝也会想方设法将他保下来,为的就是牵制谢云祁,不让谢云祁有发展势力的机会。
谢云祁苦笑一声过后,又道:“但是就算不能置谢长卿于死地,能削弱他的势力也是好的。”
顿了顿,他又道:“可是,姑娘,就算我们整倒了谢长卿,只要他跟周雅纭成了婚,定国公府还是要站在他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