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朝身着一件雪白的中衣，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就连他惯常穿着的纯白狐裘，都被随手丢弃到了一侧。
他只是赤着脚站在庭院中，仰头望着天际的那轮皎洁明亮的月，一双潋滟凤眸中渐渐浮起一片晦暗。
不知在这处庭院中站了多久，他身上已然沁满了一片凉意，直到身后偶有脚步声响起，这才缓缓回过头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现在，你不应该到午门外陪在穆玄瑾身边吗？”
顾君朝甚至都不想去问南悦音是怎么进来的，禹王府的侍卫早已对她熟悉至极，自然不会去拦她。
“自然是想着许久未曾见到王爷了，特意过来探望一番。”
南悦音说着，还往旁边让了几步，用下颌点了点放在一旁的靴子，轻声道。
“天气寒凉，王爷还是要多注意些身子。”
顾君朝回眸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泛起的阵阵涟漪渐渐隐去，最终归为了一片寂静的苦涩。
“你是来替穆玄瑾看着本王的？”
他知晓自己在南悦音心目中的地位不会高尚到哪里去，更何况之前南悦音被关在宰相府，他也迟迟没有做出什么应对。
他是有些羞于见她的。
但也许是今夜的月色实在是太冷了，叫顾君朝的心底跟着死寂一片，他胸口止不住地发闷，吐出的话也难免残忍了许多。
“都已经是深夜了，这个时候，宰相他应当已经身亡了吧。”
南悦音微微一哽，据实相告。
“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离开之前，他还活的好好的。”
顾君朝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掩饰自己心底的惊艳，却也没有掩饰自己眼底的痛意。
他清楚的知道，等到这一夜过后，先前那些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聊天的日子，恐怕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他们甚至于连盟友都算不上，至于想要再品尝她的手艺，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顾君朝自嘲地笑了笑，便又转回身去，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中衣，在意识到南悦音在看他时，还有几分不自然。
但他转念一想，南悦音对他毫无半分想法，恐怕在她眼里，他并不算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便又释然。
“穆玄瑾行事的确是果断狠绝，但这一次他未免太过于莽撞，已然彻底惹怒了陛下。”
顾君朝试图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来和她沟通，而不掺杂任何的个人感情。
“虽然皇伯父不会对他做什么，甚至还会恢复他的职位，但经此一事之后，必定会对他心生忌惮。”
一个蒋德庸倒下了，顾修璂完全可以再扶持一个新的对手。
这些南悦音自然也都清楚，她斟酌着语气，缓和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