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使者,满城欢呼,明远和杨钧窃窃私语,“朝廷还能拿出这么多钱?”
“嘘,待真拿到手你再说。”
明远暗中摇头,世家豪富,国库空虚,可见一斑。
朝廷又命杨钧继续整军,迅速追击剿灭兖州、荆州等地的天一道残部,杨钧再次兵分五路,分别由王学淩、孟广义、杜耀武、王冠、陈锋五人率领,扇形出击,扫**青兖三郡,务必全面覆盖,不留空隙。但是同时申明怀柔之策,只诛除盗匪首恶,对于被盗匪欺骗诱哄加入的普通百姓,一概不予追究。凡是在十五日之前加入天一道的,只要放下武器,投降归附,就地赦免,遣散还乡,十五日之后,执迷不悟的,与盗匪同罪。
杨钧对他五人千叮万嘱,都是大楚子民,决不许意气用事,大肆杀戮。
五人应诺,领兵去了。
明远看他一眼,问道,“都是你的得意大将,你担心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担心了?”
“两只眼睛。”明远笑着对自己双眼比划了一下。
自那一夜两人彻夜长谈,更加交心了一层,仿佛水乳交融,活成了一个人。
“学淩跟我最久,老成持重,我不担心,王冠、陈锋都是寒门子弟,一路提拔上来的,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只是广义出身孟氏,是本地豪族,在道乱中受创深重,我怕他心存恨意,难以释怀。”
“那何必非要让他领兵?”
“除了被我派出去据守关隘的几人,剩下的人里,广义对荆州地形人文最为熟悉,而相较博礼几个,也更有大将之才,我有意培养他。”
“是有意考验吧,未来几年之内,恐怕道乱难平,若是他真的心胸狭隘,放不下家仇私恨,就自动退出了。”
明远一语道破,杨钧摸着鼻子笑了笑,“广义真的是个好苗子。”
“你啊,总是见猎心喜。”
“你引荐给我的莫大几个人,这次我也派出去了,试一试本事。”杨钧将明远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再跟你说个事,你答应我别生气。”
明远一听,心生不妙之感,瞪了他一会儿,忽然跳起来,“侯方师妹呢!”
杨钧也跳起来,飞速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不是我同意的!她偷偷混进骑兵里,带着面罩,结果被我发现了,我没有叫破,只是叮嘱了学淩让他看顾。”
“你!她一个女孩家!混在几千个男人里面?”
“亏你自诩宏阔。之前建康传唱木兰辞,你自己还大加赞赏,说巾帼女子不让须眉,怎么到侯姑娘这就变了脸?噢,侯先生虽提过要把女儿许配给你,侯姑娘可没答应,你也不必心急。”
杨钧怪声怪气的,明远脸色一变,也冷嘲热讽,“也不知是谁心急,她的确不曾许我,那是因为人家芳心暗许的是杨将军。”
杨钧脸上挂不住,有些急了,“你乱讲什么,女儿家清誉,怎可随便诋毁。”
“我乱讲?你倒是自己问问她我是不是乱讲。”
杨钧顿了一下,自己也疑心是真的,声气低了下来,“侯姑娘文武并茂,自己有四方之志,你又何必拦着,非要她做个闺阁女儿?”
明远也熄了火,低声道,“我何曾非要她做什么闺阁女儿,她这几年到处胡混我又哪里管得着。只是战场凶险你不知道吗,又不是话本小说里一句话就做了英雄。先生待我视若亲子,她就跟我亲妹子一般,万一她有什么损伤,我如何对先生交代?”
杨钧也觉得为难,又坐回他身边,肩膀挨着肩膀,沏了杯茶给他,“算我错了,我该一把将她揪回来的。不过你们做父兄的,既然要让人在世间磋磨历练,就难免得提心吊胆操着一份忧劳,放宽心吧,有学淩在,不会让她蹈危履难的。”
“唉,只得如此,她自己逞能,哪能怪你,还得谢你看我面子不跟她计较。“
“现在倒认了你的面子了。”杨钧咕哝着。
“你说什么?”明远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不是还收养了战友的小妹子,敢跟皇帝抢花灯来着,她怎样了?”
“她?”杨钧愣了一下,“噢,和她母亲相依为命,我不方便照顾的太明显,买了栋小房子让她们在建康城郊住着,大概许了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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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杨钧安排,王学淩五人果然迅速进军,打着北府兵杨字旗号,拉网式扫**,将青兖荆三州严严实实地爬梳了一遍。
威风飒爽的骑兵一到,宽赦的命令一发布,各地盗匪几乎是望风而降,只有一小部分冥顽不灵,几场硬仗过去,也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涤**一清。
但是王学淩、杜耀武、王冠、陈锋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而孟广义处却迟迟未报。
明远走进花厅,见杨钧面色沉重独坐在屏风后,手里拿着一条竹简。
“怎么了?”
杨钧见他进来,抬头苦笑一下,将三发一至的竹简压在桌上,“好的不灵怀的灵。”
“孟广义将天一道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