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文学士子狂喜喝彩,不愧是谢家芝兰子弟。
“此、此言差矣。”底下有人结结巴巴喊道,却被欢呼声浪盖住,完全听不见。周围人虽不认得,却乐见有人对峙,纷纷出力拱着他分出一条上台去。
谢清发一看,眼皮就跳,这不正是那日让自己下不来台的小乡巴佬。
黄泗围看到第五继华,拱了拱手,后退一步,让他在前说话。
“谁、谁说太学只学经史义理了?那、那我们、为、为什么开骑射科?太学创立,要培养、培养学生,才兼文武,出、将入相,如、如今重文轻武,明明、明明明、是、收缩褊狭了太学本来目的。”
他又羞涩个头又小,一口西南方言,还结结巴巴,从他开口底下就不断传来嘘声哄笑,要赶他下场。
听这响应,谢清发笑了,“不懂可以,不要乱说,你年纪小,哪里知道太学创立的目的?我看小弟还是先回家练练说话吧。”
“哈哈哈哈……”
“不错不错……”
“这小子谁呀,现在什么人也敢上台……”
“真是黔驴技穷了……”
“小子你叫什么?”
“嘘——下去下去——”
瞬间底下又爆笑起来。
第五继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大庭广众遭此羞辱,气的两眼含泪,几乎就要掉下来。
小吏敲锣三次,让台下适可而止。
底下闻声渐渐安静下来,黄泗围关切地拍了拍第五继华肩膀,他深呼吸,摇摇头示意没事,抬腿迈步,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羞愤下台的时候,竟然上前一步,正色道,“在下,益州,第五继华。在下自然知道。因为太学,是我家祖上,主持设立,家祖,正是太学第一任祭酒。”
此言一出,全场皆楞。
他接着说道:“当年卫大将军越长城出击匈奴,横穿八百里,深入敌境,焚其宗庙,全甲兵而还,征战二十年,终于直曲塞,广河南,破祁连,通西国,靡北胡,彻底洗刷百年耻辱,一举成为天下正主。为章其功,百姓作诗赋歌之咏之、舞之蹈之,然后天子敕令设太学,诏先祖为祭酒,教天下士子以为榜样,兼修文武,出将入相,御笔亲提八字书于太学左右。”
“今日,如何却道,太学只修文,不习武?”
这……谢清发也觉有些为难,深恨此子次次驳他颜面,垂眼向前踱了两步,他以思路敏捷著称,已经想好说辞,“时也势也,昔日国力强盛,四夷宾服,自然文武并茂。如今国家建制不同,代代都有兴替之事,本朝立国伊始就明确以文人治天下,饶是如此,百年来倚仗军事盛凌朝廷不知几人,君弱臣强,百姓不安,若再兴武功,给了狼子野心之人以机会,恐怕朝廷立刻就有倾覆之危。”
黄泗围咬牙抢答到,“说的不错,时也势也!立国伊始的确以文人治天下,可如今北齐大军沿江分布,频繁扰动,我国年年输送财帛,年年边境不安,除了长江天堑,毫无屏障,再继续重文轻武,胡人铁骑南下牧马之时,今日诸子能余几人?”
“国力疲弱,岂有一战之力?”
“打都不打,谁能知道!”
“若是输了,举国焦土!”
“若是赢了,天下一统!”
“轻启战端,恐怕是有人想做霍光王莽!”
“何必谈霍光王莽,如今朝中岂不已有周伊?!”
台下人人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