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说别的？”
“没有，”满十七想了想，“哦对了，临出宫的时候，引我们的小黄门，说曹公子有丧在身，就在家寄托哀思，少出门走动吧。”
明远和杨钧对视一眼，“那小黄门你认得吗？是带你们进去的那人吗？”
“不认得，不记得了，当时我操心老曹的伤口，他们走路都低着头，不说话我哪认得谁是谁。”
见明远没别的要问，满十七又蹲回曹无咎床边守着去了。
“你说……”
“你说……”
明远和杨钧一愣，各自停下，杨钧洒然一笑，“你先问。”
“好吧，”明远也莫名笑了笑，从刚才沉重心境中脱离出来，生死面前，一场比试算什么，“你说这小黄门会是谁的人，谢家？王家？还是赵王？”
“我不知道他是谁家的，我只知道他一定不是谁家的。”
“你说说看。”
杨钧忽然眼睛一转，想出个主意来，“不如我们学前朝故事，各自写在掌心里，看看我们想的一样不一样？”
“善！”桌上就有纸笔，明远分他一支，自己在掌中写了一字。
各自停笔，杨钧将烛火凑近，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展拳。
两个手心中各自写着一个“赵”字。
明远心中再次为这种难得的默契而感到惊奇，“你刚才又想问什么？”
“不是一件事，却又是一件事。”
“莫打关子。快说。”
“我是想说，这赵王妃为何会遭连累呢？”
明烨也在近前，听他俩神神秘秘又写又猜十分郁闷，“什么时候了，您二位还有功夫在这打哑谜！”
明远暗自笑了笑，和杨钧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分开目光，各自擦了手中墨迹，杨钧老神在在，由着明远去给明烨解说，“烨哥儿，你可知道赵王妃姓什么？”
“我哪知道人家内眷姓氏。”
明烨不耐烦，明远也不恼，“不是你跟我说的吗，桓氏百燕归凤巢，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明烨还是满脸茫然，“侯先生讲史你怕是从没入过耳，当年桓氏当国，极其霸道，将自家女儿侄女，尽许皇子皇孙。如今赵王，也是当年被迫娶妇之一啊。”
“啊！”明烨恍然大悟，“王妃桓氏！”
三人皆有所悟，却无人说出口。当日刺客说过“将军”二字，陛下和赵王世子遇刺后桓氏王妃吃了挂落，那么刺客背后那位“将军”岂不很有可能是……
“可为何与小黄门有关呢？”
“灯会行刺与这次刺杀曹兄的幕后主使或为一人。桓氏杀人，恐怕正是为了陷害卫氏，岂能让卫氏如今的首要人物与闻？若赵王知道曹兄有性命之忧，想要提醒，怎会用这样的暗示手法？”
明烨似懂非懂，只好点头。
今日是曹无咎能否扛过这一劫最关键的几个时辰，满十七自然不肯离开半步，明远也不敢轻离，他不走明烨自然不会走，只管给他们排布饭食，杨钧却也一直安安静静守在房中。
“小伯爷此来就没有别的事吗？”
“没有。”
“只为报信？”
“只为报信。”
“信已经送到。”
“说是报信，其实是为了曹公子生死，如今既有性命之忧，方生方死恰在两可之间，我总得守到一个结果，才好回禀谢将军。”
明远听罢，玩笑道，“说不定是桓将军派你来，好亲眼看着曹兄殒命呢？”
杨钧没料到这话，大笑一声，又急忙收住，挑眉笑着点头，“或未可知。”
明远看了他一会儿，去里间照看曹无咎，走到门断处，忽然转身，轻轻问道，“你最后的诘问，真是自己想出来的么？”
杨钧一愣，不明所以，正要再问，明远已经转身进去了。
月升月落，烛燃烛熄，一夜过去，明远听着曹无咎心脉，终于松了口气，环顾一圈，明烨、满十七个个围在床边，紧张地看着他，明远面无表情停了一会儿。
“我经不起吓，到底怎么样啊。”满十七真的快急死了。
明远终于虚脱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多亏那支金贵的山参，这就算是熬过来了。
“谢天谢地！”
“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明远抬头，杨钧没有像那两位一样扑在榻边大呼小叫，而是安静地微笑看着他。
明烨忽然跳起来，大叫一声，“不好！”
“怎么了？”
“十七哥是不是错过了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