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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当秘密被揭开 (一)(1 / 2)

临近春节,天气骤然转凉。最近流感爆发,人人上街都蒙着一张口罩。樊异不喜欢这样,总觉得本已经十分疏离的都市人类,再蒙上一层口罩,就像科幻片里冰冷的未来机械都市一样。

当然特立独行的下场就是突如其来的低烧,咳嗽伴随着胸口抽痛。前两者还算可以忍受,后者就真是不堪其扰。

前两年,她左侧胸部查出有纤维瘤,为了预防瘤子长大病变,医生建议做手术切除,当场把天不怕地不怕的樊异吓哭了。胸上要留个刀口,想想都让她头皮发紧。

医生安慰她说这是二十来岁的姑娘常见的良性肿瘤,手术也是小手术,如果实在不想做,可以暂时药物控制,等准备受孕之前再动手术(因为孕激素会让纤维瘤迅速长大)。

这病是情绪病,压力大生闷气都是病因。中医上讲究个调理为主。樊异抱着侥幸心理,决定用中医的法子治疗。针灸,推拿,吃中药都试过。但长出来的瘤子没法用物理方式消除,只能控制着不长大,这也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阴影,时刻忧心着病变。

每次坐地铁看到“粉丝带”的宣传,或者公益广告上关于乳腺癌的科普,她总觉得是对她的一种警示。

流感咳嗽有时也会伴随肋骨痛,刚开始樊异还没往这上面想,带病坚持完春节前接的最后一场婚礼。

第二天本来打算在家休息,卧床时胸部的抽痛越加明显,每隔两分钟就要抽痛一次,终于让她忍不住抓起钱包钥匙去医院挂号。

在医院排队问诊检查,为了求个安心,胸透抽血轮番查了一遍。最后医生说是普通流感,只开了几盒感冒药和消炎药。

樊异不放心,追问纤维瘤的问题。医生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这是普通门诊,你看纤维瘤得挂专科。不过依检查结果看,你胸部肋骨痛是感冒引发的炎症而已,回去吃点药就行。”

“我还在发烧,不用打点滴退烧吗?”

“39度以下打什么针,过两天就自愈了。你们以为打点滴是什么好事?回去多喝点热水。”见她一脸不放心,医生又开了一盒退烧药,嘱咐道:“38.5度以上再吃。”

樊异提着装满西药的袋子和DR片子打的回家,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胸痛缓解了不少。

果然人不花点钱,心里总是不安心。樊异一边自嘲一边就着温水吞下几颗感冒消炎药。

正如医生所说,两天后低烧自然退了,感冒也在一个礼拜后痊愈。生活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原本这只是生活中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

自从上次的争吵,童舟和程久丰两父子渐渐淡出她的生活。童舟发过信息来道歉,承认自己偏激,不该把对老程的怨气迁怒于她。樊异没回这条信息,因为她还没想好这段关系应不应该继续。童舟于她而言还是太幼稚,一时悸动也敌不过三番五次的争吵消耗。

眼看就快小年,母亲打了好几个电话催樊异回家。她虽然对这个妈妈没什么深厚感情,但算上来已经大半年未见一面,年关就当走个过场也得回去陪陪她。索性定了火车票,回老家待上半个月。

樊异怕在老家一个人呆着无趣,打电话问连韵今年过年会不会回老家?连韵说刚搬新家,前三年会把父母接过来在新家过年。大概初五以后才会回一趟老家走亲戚。这个年便过得越发无趣冷清。

大年三十晚上,母亲拾掇了五样硬菜,就母女两人坐在电视机前边看边吃。电视机里春晚热闹的画面,和电视外沉默的氛围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

母亲一直偷偷打量着她,樊异假装不知,盯着电视机:“妈,有话直说。”

“哦。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没见带个男朋友回来给妈瞧瞧。”

“刚分手了。”

“哦。”樊异说的是实话,但总能轻易把天聊死。母亲又扒了两口饭,设法开启一个新话题,“隔壁家的郭阿姨女儿去年刚结婚,今年第一回带女婿回家过年,我见着大包小包提了可多东西回娘家……”

樊异突然放下筷子看着她,把妈妈吓得不敢往下说。她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她妈手里,“我懂您意思。差点忘了,新年快乐。”

红包鼓囊囊的,差点撑破口子,今年多得老程提携赚了不少,给妈妈的红包自然也加了一倍。母亲也有些诧异这个红包的厚度,悄悄拆开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上扬,嘴里却还说:“你这孩子……妈不是这个意思。我还不是关心你终身大事嘛?”

“妈,您放心。不管有没有男朋友。别人家女儿女婿孝敬娘的,我一样不会少你的。我的事您也别操心。我敬你一杯,祝您身体健康!”樊异起身从旁边的矮柜里拿出一瓶瓶身沾满灰尘的白酒。

“诶!别……”母亲话音未落,酒已经被启封,樊异给自己先倒上一杯。

母亲从不喝酒,这酒还是父亲走之前留下来的。小时候父亲就教她品酒,“这酒是越陈越香。我要给咱们婷婷封一壶好酒,等你出嫁时拿出来喝,到时候这酒飘香十里,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婷婷要出嫁了!”

“妈,别痴心妄想了。他不会回来的,至于我结婚,也是没影的事。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樊异一口干尽,抹了下嘴。

母亲听到她提起父亲,刚刚还挂着喜色的脸迅速阴沉下来,背过身去不讲话。樊异心里有一丝内疚,不该在本该喜庆的日子提起让母女两都不高兴的人。其实那话不是对母亲说的,是对她自己说的,不要再对父亲抱有妄想,他不会回来了……

樊异心里发愁,还想再给自己倒一杯酒,肚中突然一阵锐痛。她放下酒杯跑去洗手间,发现**上有一小片棕红色的污迹。算算日子,例假期已经过了两周,因为一向月经不调,她也没放在心上。这会终于来了,樊异松了一口气,马上又是一阵焦躁。

她提起裤子走出去问母亲,“家里还有‘姨妈巾’吗?”

“你来那个了?”母亲回头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早就绝了。家里没有,你去楼下小卖部看看吧。”

“大年三十这个点能有商店开门吗?”

“街口你霍叔那个小药店总是开的,去看看。”母亲说完从鞋柜里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给,兜着。别被人看到。”

樊异觉得有点好笑,这年头买卫生巾还整得跟走私似的。她记得自己读中学时就很流行一种小碎花的‘姨妈巾’包包,像零钱袋一样。每个女孩人手一个,要是碰到特殊时期,她们上洗手间每个人都得揣上一个碎花小包。

碎花小包本意是为了遮掩‘姨妈巾’,但其实早熟的男孩们都知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樊异没有买这玩意儿,但是连韵有一个,有一回连韵的小包被后排的男生拿走捉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