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老程的福,樊异最近接了不少大单。他的朋友非富即贵,在孩子身上更是舍得花钱。婚庆本就是干一单吃半年的活儿,年关又是忙季,她这个月已经连着几天在靖州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君悦布场婚礼。累是累了点,但想想账户里的数字哗啦啦地涨,所有辛苦也变得值得。
虽说客户都是老程的朋友,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樊异策划的婚礼上过。而最近工作实在太忙,她也顾不上联系老程。
樊异心里隐隐觉得有点可惜,好像自己精心设计的作品没能得到他的检阅,她想得到他的肯定。
于是当晚收工后,她躲在酒店洗手间给老程去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小心地试探:“明天是你那个桥牌老友女儿的婚礼。也是年前我在君悦办的最后一场婚礼,你会不会来?”
“你希望我来?”老程问得有些暧昧。
老程的电话那头有催促登机的广播声,樊异趁机岔开话题:“你没在靖州?”
“这半个月都到处飞在出差,年底公司事比较多。”
“所以最近这几场你朋友儿女的婚礼,你都没来是因为出差去了?我还以为……”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小心思。
老程失笑,故意打趣她,“以为什么?以为我故意躲着,不想被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
“嗯。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我不想你被他们说闲话。”樊异实话实说。
他们这个年纪走在一起,无不被指向“老牛吃嫩草”,“吊金龟婿”,“包养”这些难听的词。何况这中间还有个童舟。你想解释“灵魂伴侣”这种关系,在别人听来就是个笑话。
“傻丫头,我还怕你不愿意承认认识我这个糟老头子呢。”老程之前确实有过这样的顾虑,这孩子还小,要是坏了名声可是误了人家一辈子。
“怎么会?我想让你来,来亲眼看看我的设计。”
“好。明天我会去。看看我们小丫头的大作!”老程向她承诺,“你现在快回去休息,已经很晚了。到家给我发信息报个平安。”
老程老父亲一样的口吻让樊异心里甜丝丝的。她自觉有些病态又无法自拔。
次日的婚礼是和童舟合作的,樊异本来想提前跟他通个气,介绍老程给他认识。但直到婚礼仪式开始老程迟迟没有露面,加上现场事务实在太多,就没顾得上。
今天的婚礼很传统,新郎新娘宣誓后是父母发言。新娘的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拿着话筒支吾了半晌,只说谢谢各位来宾赏脸,然后请上了另一位来宾。
“小女大婚之日,我们有幸请到她的领导,也是从小一直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久丰集团董事长程董为他们献上祝词。”
正在跟酒店经理沟通上菜时间的樊异听到这个名字马上回头看向舞台。老程款步走上台,仿佛知道她在哪里,朝她的方向轻轻眨了眨眼。
老程在台上大概说了不到两分钟时间,既不是照稿宣读也不是胡天海地乱吹。从新娘的成长历程说到对新人的祝福,是婚庆人最喜欢的那种有料时间又不长的演讲稿。有些人天生就有鼓动人心的能力,老程是这样,她爸也是。
他的致辞完毕后,还有敬酒仪式。樊异没顾得上去和老程打招呼。等她忙得差不多回头准备找老程时,主席上却没看到他人影,同时消失的还有童舟。
樊异在后台转了一圈,发现老程和童舟在新娘的化妆间里说话。新娘已经出去敬酒,所以化妆间现在空无一人。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童舟情绪有些激动,老程伸手拉了他一下,被他重重甩开。
樊异怕童舟动手,老程会吃亏,直接冲了进去:“你们在干嘛?”
“小异,你怎么过来了?”老程看到门口的女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先一步走到她身边。
“小异?”童舟听到这个亲切的称呼,眉心皱在一起,“你们认识?”
老程的眼里也有同样的疑惑。樊异最怕就是现在这种场面,毫无预兆地撞见,尴尬地让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是我男朋友——童舟。这是我和你说过的,在非洲遇到的忘年交——老程。”樊异硬着头皮如是介绍。
老程的神态变得很玩味,身体不自觉同她拉远了一步距离。而童舟更加激动,直接指着老程的鼻子:“你一直挂在口头的老程就是程久丰?”
这下樊异再迟钝也能看出这两个人之间有“旧仇”,而不单单是因为她而起的敌意。“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异,我没想到你是小舟的女朋友。如果早知道,我是绝不会接近你的。”老程虽然冷静,口气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少来这一套!姓程的,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祸害了我妈,现在又故技重施来害我女朋友。你想做什么?”童舟一把揪住老程的衬衣领子,作势想揍他。老程也有些动怒,反握住他的手掌一点点掰开。童舟虽然年轻,但气力却敌不过常年锻炼的老程,被他占了上风。
眼前的场景让樊异彻底摸不着头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程格开童舟,理了理自己被弄皱的西装,语气严肃:“我是童舟的继父。”
这话对于樊异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纵使她再开放,也没想过会同时陷入一对父子的感情三角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