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宗绍打开戒指盒的同一秒,连韵按着他的手飞速合上了盖子。宗绍的脸上写满困惑,连韵倾过半个身子靠近他耳边小声说:“这里面没有我的戒指。”
宗绍把戒指盒转过来朝着自己又打开看了一眼,两人都不敢相信这里面的对戒竟然少了一只。
站在一旁的樊异注意到了异样,而其他不明缘由的亲友们都在因为新人迟迟不交换戒指而窃窃私语。
樊异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在这最重要的一刻,最最重要的信物出了问题。她脑子嗡的一声成了空白。
“IdoIdo,AllIa,AllI’llbe……”在这令人尴尬的时刻,乐队突然开始演奏一首90年代的经典英文情歌,Josh独特的磁性嗓音穿透整个教堂。他一边唱一边摇摆,来宾们都被他感染跟着音乐一起律动。
她很快明白过来,Josh是在拖延时间帮新人解围。樊异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装饰戒,灵光一现。谢天谢地她今天戴了戒指,虽然只是锆石的装饰品,胜在够大够闪,离得远应该能糊弄过观众。
樊异趁观众注意力集中在Josh身上,摘下自己的手上的戒指悄悄送到连韵手里。连韵知道这并不是她的婚戒,还是不动声色地将戒指放入了戒指盒中。
“Idocherishyou,fortherestofylife.Youdon’thavetothkice,Iwillloveyoustillfrothedepthsofysoul……”(我愿意用尽我的余生珍爱你,你不必思量再三,我将发自灵魂深处地永远深爱你。)
现场的气氛逐渐热烈,随着Josh歌声的结束沸腾到顶点。欢呼与掌声让刚刚短暂的尴尬被抛到九霄云外。
“送给YunShao。”Josh操着并不标准的中文,脱帽向一对新人遥遥地鞠了一躬。
“Thankyouveryuch。”连韵由衷地感谢Josh的挺身而出。假戒指让接下来的仪式有惊无险地度过。
化妆室里,连韵褪下厚重的婚纱,换上待会跳舞要穿的小礼服。化妆师正在给她换妆,而那枚假婚戒已经被脱下来放在梳妆台上。宗绍靠在化妆台的镜子边,樊异忐忑不安地立在一旁,而连佳家宋江夫妇则拘谨地坐在后面的小沙发上。
“你们谁能告诉我戒指到底去哪了?”连韵面色不善地问出这个问题。显然,答案能在现场的五个人中找出。
“你把戒指给我以后,我就交给婚礼引路人。后来他们去前排就位,把戒指盒落在他们妈妈那里,伯母又交给了我。我就送去给连佳家……”
“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我偷了吗?”连佳家腾地站起来,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两个八度。她本就产后情绪不稳,一受刺激就容易爆炸。
“嘘。”连韵示意化妆师停一下,转过椅子盯着连佳家,“听她说完。”
她的声调不高却有一种震慑力,连佳家不敢出声,呆呆站着。宋江拉了她一把,她就势跌回沙发上。
“樊异,你给连佳家之前检查过盒子里有戒指吗?”
“时间紧急,我没有看。但第一次交给他们之前,我打开看过,戒指还在。”
连韵又问连佳家夫妇,“那你们看到过戒指吗?”
“我承认我打开看过。后来我去上洗手间,把戒指盒交给我妈。刚坐回来,这个女生就叫我去就位,我一下子走得急,忘拿了。是她后来送过来的,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岔子?”
樊异也是个暴脾气,听到连佳家想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差点骂人。还好连韵并不吃对方这一套,比起久未谋面的亲戚,她更相信自己的朋友:“不可能是樊异拿的。不如我们叫伯母过来问问。”
“你这是认定我们一家人偷了你的戒指?没错,我们是你看不起的穷亲戚,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谁稀罕你那破戒指!”连佳家一边说已经一边哭起来。
“破戒指?连韵的戒指是D色彩钻,价值将近三十万。你哪来的自信说这是破戒指?”樊异忍不住替连韵抱不平。
听到这个价格,宋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之前还和岳母娘打赌,说这个戒指至多四五万。
“你如果不信就报警吧!”连佳家最恨别人冤枉她,不惜撕破脸皮。宋江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冲动。
一直不发一言的宗绍见情势越来越糟,出来打圆场:“小韵,算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大喜日子没必要闹得不愉快。外面还有宾客等我们去跳开场舞。本末倒置就不值当了。”
连韵深吸一口气,面上恢复了笑容。她带着这样和煦的微笑对连佳家说,“是你毁了我的完美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