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罪什么的就免了吧。只要你自己能够好好的照顾自己,那就好了。”明威皇帝貌似一副安心模样,他将一叠奏章放在一旁,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白芍药,淡淡一笑,话锋一转,“你已经寡居三年了,不短了。”
白芍药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昨日大臣们提议,为你选婿。这里有几个不错的人选,你拿去看看。”说完,明威皇帝拿过一旁的几叠文件,放在前面一些,道:“当然,一切还是要看你的想法。”
白芍药忍不住收缩瞳孔,眼里似乎只有那几叠文件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着她曾经尊敬无比的父亲,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古怪的沙哑声音。“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像是不了解白芍药的意思,明威皇帝微微蹙眉,神色冷了一分。果然是当了皇帝的人,即便曾经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也能够让他动怒。——对于曾经的明威皇帝而言,这根本就不算是质疑和拒绝的反应,如今都可以被理解为违抗天威,是大不敬。
“你是不愿意么?”
白芍药心里一睹,说不上什么滋味从心底蔓延开来。这什么跟什么?!她有说过不愿意么,有表示出不愿意的意思么?虽然,她的确不愿意。
“父皇……女儿已经习惯了目前的生活,并不想有任何改变。至于选婿这事……女儿多谢父皇的好意。”
“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明威皇帝淡淡道。
白芍药直视着他的眼神,帝王的龙威随着眼神气势五行传出,让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压抑沉重。
良久后,不知道二人沉默对视了多久,久到让人白芍药以为,这个世界会在这篇沉默中崩毁。
“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你好好的考虑考虑。这个东西,”明威皇帝指着那几叠文件,“这些就暂时放在我这里吧。等你考虑清楚,再来朕这里拿吧。”
“……是,父皇。”
……
选婿?
白芍药觉得,这是她杀了凌傲天,让父亲顺利得以登基之后,自己又被封为靖国公主后最好笑的事情。
白芍药坐在公主府的阁楼上,旁边摆着几本书,一壶酒。她漫不经心的靠在梁柱上看着楼下风景,不时倒一杯酒,浅浅的抿了一口,却也只是含着,未曾吞下。
她沉默的凝视着,神情平静,表情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了过来,踢踏踢踏的脆声像是在提醒着谁。可惜,除了风声外,没有谁给予了他回应。
“你说,这个世界有比我更好笑的人吗?”一直沉默的白芍药,突然痴痴一笑,对着前方道。
脚步声停止,却没有发出声音。白芍药也没回头看,但她即便如此,也仿佛知道身后站着的玄色身影。
“靖国公主……这个靖字,我该怎么理解?我无数次想要忽视这个问题,可是无数次想起来,都觉得……呵呵,我该是心痛,还是悲哀呢?”白芍药勾了勾唇,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容,“虽然没有人说,但是有多少人不知道,我这个前朝皇后,亲手杀了自己的夫君。我弑君、弑夫不说,这个靖国公主的称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还有一项叛国的罪名。”
“叛国?”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白芍药身后传来。很明显就能听出,这声音里的沙哑绝非天生,而是后天喉咙受过什么**,才导致声音如此沙哑的。
“难道不是吗?”白芍药放下酒杯,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来翻去。那模样,根本就不是在看书,而是纯粹无聊而翻书。哗啦哗啦的翻书声,附和着风声,让这显得静谧过头的阁楼,有了几分生气。
“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凌傲天的皇后,自然也是前朝的国母。可是,我却杀了他。让父亲……父皇改朝换代,登基为皇,你觉得,这不是叛国吗?”
玄衣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沉默到白芍药以为他不会对此作出任何回应。说得也是,他怎么会对此作出回应呢?毕竟,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可是,不一会儿,沙哑的声音又响起了。这种沙哑得让人心里难受的声音,可听久了,却会从中听到一种……唔,该如何形容呢?大概,可以说是“生活的声音”的感觉吧?
这么说来虽然很是奇怪,但这是确确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