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然后呢?
然后他还能要求我做些什么?
呵呵,无话可说了吧?
三毛在《五月花》里曾经说过:“没有爱,我什么都不是了,一个没有名字的行尸走肉而已。‘做一个披头士,不是人生最终的目的。’做荷西的太太,也不是人生最终的目的,那么要做谁呢?要做谁呢?要什么目的呢?血,随你流吧,流完全身最后一滴,流干吧,我不在乎。”显然,他要我抽空读一下陈行甲的书也不是他的最终的目的。那么,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他要我做谁呢?
带着这个沉重异常的问题,我打字问他:“你读过的,印象最深的文章,或者说是书,是哪一个?”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问题,他应该很好回答,我并没有难为他。我觉得它和今年高考全国甲卷的题目“可为与有为”比较类似,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接下来就看他的本事如何了。
我想做一个优秀的卓有成效的催眠师,在他随后的回答中寻找我想要的东西,如果他能够被我顺利催眠的话。他若真心喜欢我,就会很容易地处于一种天然的持续的亢奋状态,这是一种非常接近于被催眠的状态,我以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在其著作《梦的解析》里有个比较有名的观点,好像人类一切的行为都和“性”这个字眼有着不可分割点关系。天赐良机,机不可失,我现在就特别想窥探一下他在“性”方面的综合表现。必须得指出的是,我口里所说的“性”指的是本性、心性和秉性这一类的东西,和那位奥地利的精神病医师、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还不完全是一个意思。
“且容我想一想。”他道,居然开始上钩了。
父亲为什么对儿子通常都是无话可说的?因为一半懒得讲,一半没法讲,大致就是这样的原因。我现在对他也是这样,归纳起来也是一半和一半吧,呵呵。一半是水,一半是火。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一半是他,一半是我。一半是喜欢,一半是拒绝。一半是很想,一半是不能。一半是白天,一半是黑夜。一半是桃红,一半是柳绿。一半是痴男,一半是怨女。叶蒨文在歌曲《潇洒走一回》里唱得很好,特别符合我目前的状态,“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
“随他怎么想吧,这个有意思的人。”我想。
“嗯,事情是这样的,”稍后他终于开口了,被头上的白炽灯凶猛打败的黑夜并没有侵蚀掉半分他的理性思维,到现在他的脑子依然非常好使,应付我这样的女人绰绰有余,“我在上初三或者高一的时候,曾经读过一篇大概有七八页的文章,是一本偶然看见的杂志上读到的,那个杂志好像叫《少年文艺》,或者别的类似的名字,反正我也记不清楚具体的名字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哦。”我道,代表我还津津有味地听着呢。
这是常有的事情,压根就不足为奇,且听他下文。
“文章的名字我也完全忘记了,大概的意思是说一个女孩子闲着没事到一个男孩子家做客的情况。那个男孩子家是大山里的,故事的发生地应该是南方的某个乡村,因为他家周围的山上全是竹子,他家的好多物品也是竹子做的。”他徐徐地讲道,记忆的闸门估计已经打开多时了,旧时光的河流里可以供他肆意地畅游了。
我好像闻到了新鲜竹叶的气味,还混着青草的香味。
“他们的年龄应该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两个人之间隐约有些朦胧的好感,但是又没有公开地说出来,女孩子是应男孩子的邀请,利用暑假的空隙到他家闲住几天的。”他继续慢悠悠地讲道,既像在给我讲一个极其真实的过去,又像是现场在给我编故事。
“写的是一种优美的意境?”我猜测着插话道。
我好像又闻到了粽子的气味,还有艾草的气味。
潮湿的新绿和旧绿夹杂着的茂密的山林,缓缓流淌着的七拐八拐的小溪,神出鬼没的极有灵性的各种小动物,山林深处雨后新出的白色或灰色的野蘑菇,成片成片的青翠青翠的竹林……
“没错,整篇文章其实也没写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作者从头到尾就是在那里描写这个女孩子的点滴感受,但是写得非常唯美、自然、清新,我当时看得完全陶醉了,彻底沉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