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时分，岳泠音才等到了谢长澜。
谢长澜踏入房门后，表情如常，只是脸上的笑似乎迟滞了几分一样，
“玥瑶……你饿了吧。”
岳泠音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看着谢长澜，眼中黑白分明的瞳仁微微颤抖。
“长澜……”
哑声说。
“陪我吃顿饭吧。”
谢长澜让下人进来摆好了饭菜，扶着岳泠音的手坐在桌旁，岳泠音看到那个酒壶上的关窍，心里忽然一阵抽痛，可她却什么都没说。
那杯酒是谢长澜亲手倒给我的。
他递到我手上，说，“玥瑶，喝了它。”
此刻的他和平常时期判若两人。
平时，若是她要沾酒，他定会抢先抢到手中，说不能喝太多酒，不然对身子不好，如今她有孕在身，谢长澜更是不会让她沾一滴酒。
如今这样冷漠地要她喝下这杯酒，也不过是因为他心里早就知道了事实罢了。
这就是谢长澜，对沈玥瑶是独一份儿的好。
在知道她不是沈玥瑶后，这份儿好，她已经无福享受了。
岳泠音未曾犹豫，只是将那酒盏握在掌心里时，和谢长澜说，“长澜，你爱我吗？”
临死之前，她还想听他说一遍那句话。
那是这个人间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谢长澜看着她，点点头，眼中却是冰冷的，直到他提到一个名，眼底的温度才回升了过来，
“我爱沈玥瑶。”
岳泠音听他说。
如今，倒真没有什么好挣扎的了。
岳泠音苦笑一声，手指挪到耳后的位置，将在脸上贴了这么久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面具后，是她自己的脸。
是她最真实的，带着那条丑陋疤痕的脸。
可让岳泠音心情再次汹涌波动的是，谢长澜并没有因为她相貌丑陋，就露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从自己心爱的人，变成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
谢长澜的心都碎了。
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长澜……”
谢长澜躲开了岳泠音的手，强制自己接受事实的他沉沉呼出一口气，严肃地问，“你把玥瑶藏在哪儿了？”
岳泠音面色一顿。
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谢长澜那张冷静的脸，一寸一寸地崩坏。
他摇着头，晃着岳泠音的肩膀说，“快说，你只是把她藏了起来……”
他说着，声音开始哽咽。
他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最知道落到敌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也知道，如果沈玥瑶还在的话，他们一定会用她当筹码，来威胁自己。
谢长澜攥着岳泠音的肩膀，声声泣血地说，“把玥瑶还给我，我把命给你。”
岳泠音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
眼前的谢长澜变了，却又好像没变。
或者说，只是在她面前变了。
又或者说，其实变得是她自己。
是她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所以才感受到了谢长澜的不同。
而谢长澜对沈玥瑶，分明是十年如一日的痴情呀，他并没有变。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