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见男子还是没有要歇息的意思,可谢青月胳膊都有些酸了。
她声音软糯地道,“行舟,如今哥哥也进工部做事了,他与父亲都能为你分忧,凡事还是不要太过操劳的好,早些休息吧。”
傅行舟这才抬起了眼,正要说出拒绝的话,却猛然间发现,眼前那低垂着眼研墨的脸,隐隐有些眼熟。
或许是夜晚灯光昏暗,烛火摇晃,也或许,是心里的某些情愫在刻意引导。
他有些痴地看了她一眼,紧紧抓住她研墨的手。
傅行舟喉间滚动,正要溢出某个称呼,却见面前女子忽然低呼一声,抬起了眼。
她抬起眼之后,面容便更清晰地显现在眼前,眉眼是有几分相似,但……
不是她。
感受到握在手腕的大掌骤然松开,谢青月心跳一滞,顾不上其他,身子一软,便顺势坐到男人腿上,她双手蹭着男子宽阔滚烫的肩膀,眼神迷离地吻向他的脖颈。
含在唇间,感受灼热与滚动。
又顺着他锋锐流畅的下颌线,一路吻上去。
傅行舟眸色渐冷,攥住她的手,只是正要推开之际,面前昏黄的烛光下,那张脸却又渐渐模糊起来。
模糊之际,他听到她声音柔软地说,“行舟,你看看我。”
“看看我的眼睛……”
他鬼使神差地看过去,女人伏在他身上,眉若远山,细长的眉眼状似桃花瓣,因为皮肤瓷白,眼尾总像是泛着点点桃红,惹人想破坏。
想将那桃花瓣掐出水来。
眼前画面离散又聚焦,模糊又清晰。
他看着眼前的那张脸,像极了近来总是闯进他梦里来的那个女人。
他攥住她的腰,低低地唤,
“十四……是你吗?”
眼前的人似乎滞了滞,而后,声音娇软又颤抖地说,“是我……”
“十四……”
傅行舟想,他是一个心死如荒芜的人。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期待入梦。
梦中,他是他,却又不是他。
梦中,他是一切都达成所愿的傅行舟,是早已承袭爵位的镇北侯。
风光无两,威风烈烈。
梦中,没有总是抢在他成功之前坏他好事的谢青阮,因为谢青阮,早就成了他的暗卫十四。
他一个人的十四。
那梦境总是折磨着他,像是梦魇一般,令他感同身受,可是在折磨之际,又总是让他感受到一丝难以渴求的宽慰。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在梦境中已经大仇得报,可是近来他却发现,令他魂牵梦萦的、总想入梦去见的,并不是那一番,他通过算计得来的一切。
而是……一个人。
如今的他像是一个矛盾体,白日里,无时无刻不在恨着谢家,可一到夜幕低垂之时,他便变成了那个功成名就,却仿佛一无所有的镇北侯。
那个……只有看到她,将她绑在身边才会安心的主子。
他很想见……他的十四。
“十四……”
听见男人声音愈发沙哑,谢青月抱紧了他的头,微微仰起脖颈,眼神迷离似春潮水。
可是忽然,面前的傅行舟动作一滞,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紧紧抓住她的手,他两眼猩红地摇头,嘶哑地说,
“不……你不是她……”
气息不同。
手也太软。
这不是她!
不是他的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