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姜悦苦笑,索性不再装。
“因为那样的你们,都是不自由的啊。”孟桑喝了一口咖啡:“人活在这世界上,除了名利,首先得图个自由吧,不然怎么快乐?”
孟桑得出最终结论:“爱情远在自由之外。”
“受教。”姜悦自嘲地笑了,看向窗外最遥远处的风景:“你和荆阿姨其实很像,都把自己放在其他事情之前,自私却天真。”
“像不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先爱好自己,才会有他人来爱你。”
姜悦不再回应,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朝孟桑鞠了一躬,然后离去了。
那天她的脊背,挺得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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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早上,在未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姜悦主动放给记者消息,说她和顾以年的婚约已经解除。
一时间网上又把消息传得热火朝天,很多人都不明白姜悦的操作,直呼“贵圈真乱,平民看不懂”。
姜悦的父母这次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怎么会还没有打招呼,就做出这种事情——因为她从小到大,任何一件事情的决定,都会先问父母的意见。
这是姜家教她做的,从始至终,姜悦也都是如此奉行家人的要求。
可她更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她不想被当成商品,她也得为自己而活。
顾以年是在去公司的路上得知消息的,稍加思考,他就明白了姜悦的用心。
这件事情,由她来主动提出,的确是对于两家利益损失最小的方式。
毕竟,最早提出两家联姻的是顾风阳,而他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里,顾以年并没有想去联系他,这件事的收尾,大概还是得自己去跟姜悦父母谈。
到公司后,崔伟正在门口候着:“顾总,有人在办公室等您。”
在办公室手持拐杖端坐着的,除了顾老先生顾逢霖本人,还能有谁?
顾以年看见爷爷来了,也不怎么惊讶:“您的消息比我快。”
“腿脚也比你快!”顾逢霖“呵”了一声:“都几点了?怎么能让我一个八旬老头子等你一个毛头小子?”
“我每天都这个点到,很规律。”顾以年轻笑:“奶奶身体还好吗?”
“哼,还行。”顾逢霖傲娇地偏过头:“你跟小悦的事情,你父亲我是不指望了,你去解决吧。”
“我会处理好的。”
顾逢霖摆弄着手里的茶杯:“这件事,我从头到尾没有出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等顾以年回答,他就拿拐杖敲了一下地板:“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听啊!”
顾以年:“……”
“你父亲做决定,实在是有些过火和着急了。”顾逢霖叹了扎扎实实一口气:“但我再出面,对小悦来说太残忍。”
“所以,我就干脆不插手此事,相信我的孙子这么优秀,也能自己解决这件事了。”顾逢霖回忆起从前:“其实你和你父亲,还是有相似之处的。比如,不愿意接受政治婚姻,当年他也确实一心一意对着小昭好。小昭当时也只是个普通的钢琴老师,我不是也在了解她的背景后,立刻点头同意了吗?”
“你父亲呀,本性真的是好的,只是……变了很多。”
他叹了口气:“小年啊,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叫你了。”
“其实,从你记事开始,就不怎么看见我严厉的样子。但你要知道,曾经的爷爷,那真的是步步艰辛,如履薄冰的。爷爷当时的位置,说高是高,但说不稳固,也是真不稳固。”
“而现在的你,也是一样的。你还这么年轻,但身上的担子比谁都重。一个人到你这个份上,每一个决定,都会关乎着许许多多人的命运。为什么会有商业联姻这种寻常人家不会理解的存在?不用我说,你也懂。所以,我们家的人,都没有办法凭借一己私欲,或是个人喜恶来做选择。爷爷是这样,你爸爸也是,你也是。”
“所以现在的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爷爷无权去判定是好是坏。但爷爷能做的,只有支持我们家的小年。”
“因为,只有你,才是承炀的继承人,唯一的,你懂吗?那个女人的儿子,我是不认的。前几年你奶奶被你爸的婚事气得进了医院,就算三年过去了,这个儿媳我也绝对不认。”
“就算到了最后,天塌下来,爷爷凭这一身老骨头和面子,也能给你顶住。”
顾逢霖莞尔:“爷爷知道,你和孟桑心里是相互有对方的……别惊讶,爷爷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所以去吧,年轻人不必有那么多未雨绸缪的担忧,去做眼前想做的就好了。”
顾以年站起来,朝顾逢霖鞠了一躬,郑重其事:“我会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顾逢霖摇摇头,撑着拐杖站起来:“来一趟,我就说这些,够了。”
他由崔伟扶着离开时,还在念叨:“年轻人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