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昭因为本身就在附近,加上崔伟开车速度尚可,赶过来用的时间并不久。
“妈。”顾以年给她开门。
“孟桑呢?”
“在楼上房间里。”
荆昭心中挂念,小跑上楼的同时,还不忘把脚步放轻。
她坐在床沿边,伸手摸了一下孟桑的额头,不是特别烫,看来顾以年煮的醒酒汤有用。
孟桑迷迷糊糊地感觉旁边有个人,下意识地伸手揽住荆昭的脖子,把头抵在她的颈间,低声喊道:“妈妈,妈妈,妈妈……”
荆昭懵了一瞬,又心疼起来:“这可怜孩子呀……”
老孟啊,你的女儿,跟我缘分不浅。
这一刻的孟桑,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身上没有任何光环和人设,于荆昭来说,她只是个缺爱的,想妈妈的孩子罢了。
她拍拍孟桑的背,柔声说:“妈妈在,妈妈一直在。”
孟桑一声不吭。
荆昭以为孟桑又睡着了,下一刻摸到一股冰凉凉的**。
——孟桑哭了。
无声的,贴着脸颊留下来的泪,并不多,却在荆昭的心里泛滥成了灾。
只因为一句“妈妈在”,孟桑的意识明明是迷糊的,不清醒的,竟然也会落眼泪。
“唉,”荆昭给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轻声道,“这些年受苦了,真的受苦了。”
“孟识钧的女儿,怎么能活得这么累呢?”荆昭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道。
她就这样端坐着,由着孟桑靠了一会,见怀里的女孩子看起来睡得很深了,才轻轻地将她身体放平,打算离开。
孟桑很听话地躺下,放在荆昭手臂上的那只手也顺着滑落,可却在最后,握住了她的指尖。
确切地说,是握住了那一枚戒指。
其实她明明是没什么力气的,但孟桑的手就刚刚好卡在那一枚戒圈的边上,硬是不放。
荆昭无奈,想着把戒指褪下来给她算了,却听见,孟桑似乎在喃喃低语着什么。
荆昭俯下身体,想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孟桑的声音太轻了,而且像是梦呓。
荆昭分辨了好久,才听出她在说什么。
“阿,年。”
她说的是,阿年,阿年。
荆昭绵柔的眉眼一动,里面闪烁的光芒就像是星子一般。
她轻轻将孟桑脸上的碎发拨到一边,推门出去。
楼下,顾以年垂手站在客厅,他刚刚和崔伟打完一个电话,面容微有倦色。
“放心,她已经睡着了,衣服我也帮忙换过了。”荆昭说:“我得赶紧走了,明天下午还要去京城赶一个代言呢。今天也是巧了,好久没见到你,想打个电话问问你最近怎么样,竟然还能帮上你的忙,真好。”
荆昭看着顾以年,心里想着,到底是母子之间生疏了,说话都这么客气,还真是差不了那几年啊。
看顾以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荆昭在内心暗暗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可在她去向玄关时,顾以年又叫住她:“等等。”
荆昭回眸,细眉舒展:“怎么了,小年?”
“妈,我挺多事情都想麻烦你的。”顾以年笑着,眼里都是坦诚:“以后,也多打电话吧。”
荆昭愣愣地望着她的骨肉至亲,最后只能红着眼,说出一个“好”字。
“对了,”荆昭伸出手,上面什么首饰也没有,“那枚银戒指,我还是还给你吧。虽然它原本是我的东西,但是孟桑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你戴着它。这戒指不属于我了,它属于你。”
顾以年一愣:“戒指呢?”
“被她攥在手心里呢,都不愿意放哦。”荆昭小声地笑着说。
她看着顾以年,似是有感而发:“唉,年轻就是好呀。”
“小年,加油。”
荆昭来是崔伟接的,走亦然是崔伟送。不过,荆昭到家后,却让崔伟别再回孟桑家里了。
“早些回家吧,明早再来接你们顾总,也没问题。”荆昭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嘘”的动作:“记得保密。”
“得嘞!”崔伟得令,一脚油门就往家赶。
正如荆昭猜的一样,顾以年趴在孟桑的床边上,陪了一整宿。
这样的姿势自然是睡不好的,顾以年第二天醒来时手脚麻得透彻,缓了好一会才勉强恢复自由行动的能力。
孟桑起来时依旧睡眼朦胧的,她的窗帘遮光,室内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外面几点。
她缓慢地爬起来,半闭着眼穿上拖鞋,摸黑走了几步,“咚”一声撞到门框,疼得她捂着额头“嘶”了好久。
下一刻,门被打开,光照进来。
强光刺目,孟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
慢慢睁眼,映出顾以年的清冷眉眼。
“顾以年?”她愣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