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
他现在编谎话的水平,还挺高。
顾以年坐回车里,一边扣上安全带:“老地方?”
“嗯。”孟桑点头。
刚刚开了会暖风,孟桑头发上的水都干了,现在车里有点热。
毕竟是长海,五月份真不至于长时间开暖风。
孟桑刚想开口,顾以年就伸出手将暖风关掉了。
男人从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却好像对她的心理活动和身体状态随时了如指掌。
“顾以年。”孟桑鬼使神差地,喊了他的名字。
话说回来,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念出,嘴角会渐渐上扬,心情也会很好。
“嗯。”男人的声线沉稳好听。
“那个岁岁平安,不是平安符上原来就有的吗?”她轻轻问。
——孟桑!
你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要问!
孟桑把这份语言上的冲动,归因于今天乔喜让她喝的那些酒。
顾以年的行驶依旧平缓,过了好一会才回应:“……盛怿成讲的吗?”
“他不是故意的,他……喝多了,大舌头。”孟桑眨眨眼。
果然是真的吧。
不然,身为局外人,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红灯亮起。
车辆慢慢停在原地,顾以年身体向后靠去,眼神平视前方良久。交通信号灯的光线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形状,虽然光线是红色的,但在孟桑眼里却分外柔软。
针线织出的岁岁平安,是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
“是我加上去的,”顾以年摩挲着反向盘,加了一句,“不过一天就绣好了,不花什么时间。”
又是一阵沉默。
破绽百出的话里,藏着不敢说的从无二心。
“哦,这样啊,”孟桑听见顾以年的回答后,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语气轻快不少,“你别多想,我也就随便问问。”
她至今记得顾以年来送给她平安符的那个晚上,自己穿着浅蓝色的睡衣从**翻开被子蹦起来,急匆匆地推开窗户向下看的心情。
沉默,沉默,沉默。
“嗯。”顾以年闭了一下眼睛:“我知道。”
红灯变成了绿灯,孟桑收回视线,低头回手机上的消息。
一个多小时,二人都没有说话。
到目的地的时候,雨还在下,天色竟已经到了晨光熹微的时候。
孟桑打了个哈欠,眼角红红的。
他想推开车门,却推不动。
“等我一下。”顾以年推开他那一侧的门,撑开大伞,走到车的另一侧,替孟桑拉开车门。
只是他在拉开车门时,孟桑也刚好在推。
这一推一拉,出于惯性,孟桑一个踉跄,伸手抓住了顾以年的衣服。
她的手机从怀里掉了出来,正面朝上落在座椅上,而上面赫然是那条“在长海市中心买套房,最好是小公寓”的备忘录,几个大字写得清清楚楚。
孟桑:“……”
顾以年:“可以松开了吗?”
孟桑立即松开了顾以年的衣服,但那件衬衫还是被她扯出了皱褶。
她向旁边退了一步,俯身,伸手将落在位置上的手机拿好。这些动作中间有几个片刻,孟桑的身体超出了伞所笼罩的范围,顾以年不动声色地将大伞往一边挪了挪,肩膀上淋了雨。
孟桑朝前走一小步,突然停下,转过身看他。
屋檐有水滴落下来,拍打在地面上,啪踏响。
“那,我走了。”孟桑说着就要走。
“伞拿着。”
孟桑没要:“就这么几步路,我跑过去就好了。”
“说了拿着。刚刚好不容易吹干的,别又淋湿了,”顾以年俯身,将伞柄送到她眼前,“下次再还我。”
孟桑皱眉:“顾以年,你跟我耍什么无赖?”
“我在耍无赖吗?”顾以年嘴角勾了勾:“行,你也可以当我耍无赖。但今天是我送的你,提出点要求大概也很合理。”
孟桑有些心虚地看向顾以年身上那件被她弄乱的衬衫。
顾以年的发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湿的,原本全身上下都找不出差错和瑕疵的人,现在站在她眼前,衬衫乱了,发尖也微微潮湿,似乎比之前更加惹眼。
还好现在是凌晨,小区里找不到除他们以外的人,否则倒是会有许多麻烦。
“就这一个要求。”孟桑妥协,接过那把雨伞:“你最近都在长海的承炀吗?”
“不一定。”顾以年直起身体:“看我心情。”
孟桑:“……”
顾以年的车离开后,孟桑抬眼,又看见了她家的那道围栏。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还瞒着路子望,偷偷从这里翻出去过,和顾以年在凌晨时分去看大海涨潮。
可惜,那天她没忍住困意,还是睡着了,最后也没有看见潮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