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喜“哦”了一声:“那还挺可惜的,年都赶不上了,这个疫情突如其来,也不知道要经历多久。桐川前几天在一家新闻公司也发现有病例,我有个在那儿工作的朋友也连带着被隔离了好几天,她说最近天天吃隔离餐,都要吐了。”
孟桑皱眉:“隔离餐?”
“你不也被隔离过吗?”乔喜说:“就是隔离的时候,不是都吃隔离餐吗?”
“就是……不用我们自己做饭吗?”
“嗯哼,什么意思?”乔喜不懂:“那个时候你不吃隔离餐,难不成是自己做的饭?你又不会做。”
当时和顾以年一起被隔离的事情,孟桑为了避嫌,并没有告诉周争和乔喜。
“哦,我想起来了,”孟桑脑子转得飞快,“因为家里有很多速食,我吃了第一天隔离餐觉得不好吃,后来就不让他们送了。”
“也是,你以前代言了那么多好吃的,家里总有屯粮的。”乔喜说。
只有周争不置可否,嘴角微勾,往嘴里丢了一颗小番茄。
孟桑下一部戏是部古装,讲述被灭国的落魄公主如何一步步替国家复仇的故事。
依旧是大女主的戏,情节由一本网络小说改编而成。女主从蛰伏于社会底层再到取得男主信任,步步为营,每一步棋都是为了家国。在与男主的日常接触中二人渐生情愫,但最后迫于家国仇恨和种种原因,女主亲手杀害了男主,最后的结局也是在一片祥和中孤独终老。
和孟桑搭戏的男主是个演技派新人,剧本里面还会邀请言词进行特别出演,所以新剧官宣阵容后获得了不少粉丝的青睐和期待。
因为是第一次尝试古装剧,还是这么悲壮的剧本,所以贺岁的照片也就采用古装造型,算是给大家一个小预告。
次日下午,京城里火红的宫墙下,孟桑穿着红色的明制汉服,身披白色斗篷,在檐牙高啄和廊腰缦回之间,柿子树下,回眸一笑。
京城又落了雪,红墙黄瓦上盖着厚厚的一层白,煞是好看。
穿着厚厚棉服的摄影师举着相机,以奇特姿势蹲在雪地上,边按快门一边连连称赞:“欸!好!就这个表情!可以!”
“怎么回事光呢?反光板!摆摆正!看人家脸上都暗了——哎哟伤脑筋,不是不是,我说打光的,不是妆暗沉了,化妆师不用补妆,孟桑状态挺好的啊,挺好的!”
“四十五度斜着打光……哎哟你打光打人家衣服上了!你是我的小助手不是我的刽子手!手稳一点,再稳一点……嗳孟桑别看我镜头,给我个纯侧脸——啊对对对,好!好看的!”
因为临近过年,又是工作日,这个时候的老城区人并不多,故而也没有很多人围观,倒是很清净。摄影师喊得再大声,倒也没有打扰到谁,除了在场的工作人员包括孟桑,拍着拍着,脑壳都有点“嗡嗡”响。
夏一给孟桑披上衣服,小声碎碎念:“这位摄影师确实是京城大咖,去年周争那套清冷美人出圈神图就是他拍的,就是吵了点儿。”
孟桑不动声色,让夏一轻点声,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毕竟还有一套造型没有拍。
或许是摄影师刚刚吼得太厉害,现在莫名有点虚,说想歇一会再继续拍。
这也恰好正中孟桑下怀,因为她许久没有来这个离京城市区有段距离的地方,想趁此机会走走看看。
孟桑一个人沿着宫墙朝外走,突然跑过一个孩子,手里抱着竹筒,伸出手让她抽一张签:“三块钱一次,姐姐抽一个,好不好?”
孟桑对于小孩子总是没法拒绝,莞尔一笑:“好啊,姐姐抽一张试试看。”
小孩点头:“这我爸爸做的签,特别灵的!我今天第一次想到这些签还可以普度众生,立马就跑出来做生意了!”
“比长海的慈茗寺还灵吗?”孟桑摸摸他的脑袋。
虽然这签粗制滥造,一看就是做来给小孩玩的,但小孩不懂事,装模作样出去“做生意”,还说“普度众生”,倒也是一种可爱。
小孩愣了,抓了抓后脑勺:“慈茗寺?我从没有去过,长海又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姐姐的故乡。”孟桑失笑,觉得自己真是不可理喻,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灵不灵的呢?还把慈茗寺都说出来了。
孟桑轻轻一晃,晃出一根细长签来。
她本无意细看,可上面却刚刚好写着十个字——良辰年年有,美景岁岁拥。
“姐姐你看,我说会是好签吧,很灵的!”小孩笑起来憨厚可爱,抱着心爱的竹筒跑了:“这根签姐姐要留好,会带来好运的!还有,姐姐你真的太漂亮了,像电视里的大明星一样!”
他说完就跑了,四五岁的孩子竟跑得飞快,只留孟桑一人在雪地里发呆。
她盯着那十个字看了又看,真想问问那小孩,是不是一整个竹筒里,全是这一种签?不然,怎么就偏偏让她摇到这一句呢。
而且,她还没有付钱啊……这小孩跑得也太快了。
她捏着那根竹签慢慢地走,路过一处火红的戏台,这时候虽然没有演出,但上边站着一个角儿,正在独自排练。奇怪的是,排练的并非京剧,而是杂剧。
台上的元杂剧在唱,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凄凄惨惨的声调,与艳丽华贵的环境,其实是不符的。孟桑平时不爱听戏,却站在台下,对着台上的角儿,遥遥相望。台上台下,一白一红。
孟桑多希望,故事永远只是故事。
只可惜世上大多的故事,追根溯源,都包含着人间真实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