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咱们不是经常坐一起吗,怎么今天还多此一举问一句啊?”盛怿成在旁边呱呱呱个不停:“你俩还跟对方客气上了。”
这节课,齐峰在讲台上讲的东西,孟桑明明很认真在听和记笔记,但思绪似乎一直是飘着的,总不着地。
下课铃响,齐峰让大家课后讨论一下小组课题,下节课作汇报。
盛怿成对前天晚上的事情不知情,下课拉着孟桑和顾以年就要去学校咖啡厅。
孟桑欲哭无泪,刚想找借口推脱,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你先接吧。”盛怿成说:“我们等你啊。”
孟桑一看来电,是张立,便先接了。
她心里还有疑惑,因为张立这人,平时比较懒,不爱打电话,有什么事都喜欢在微信上留大段大段的语音。
孟桑才听了两句,眉目就严肃了起来,讲出的那句话更是差些失声:
“——什么?”
孟桑清楚听到张立的话后,脸色白了一下,即刻就想往校门口冲,但没跑两步就停下来,下意识抓住顾以年的手腕,语气急促:“顾以年,你开车了吗?”
顾以年点头,迈步向外:“有,你跟我走。别急,出什么事了?”
“雪饼现在在医院。”孟桑小跑着跟上他,眼角已经带了些红。
“我陪你去。”顾以年掏出钥匙:“别着急,它不会有事的。”
“我也去!咱家狗子什么问题啊,被车撞了吗?”盛怿成也急了。
孟桑摇摇头,深呼吸时,情绪已经比刚才好了些:“不是,是雪饼以前受过伤,复发了。明明很多年都没什么问题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先过去再说。张立已经在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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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海市立宠物医院。
孟桑上一次来宠物医院还是近六年前了,这几年雪饼一直活蹦乱跳的,除了肚皮上那一道疤提醒着张立和孟桑它以前受过伤,其他时间都是好好的。
车子刚停下,孟桑就一把推开车门跑了进去,没跑两步就看见了蹲在角门抽烟的张立。
“张立!”孟桑喊他。
张立搁在膝盖上的手顿了一下,眼睛却没向上看,整个人似乎是神游的状态,眼神有些懵。过了片刻,他才抬起脸,看见孟桑时还笑了一下,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手撑住膝盖缓缓站起来,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挠了挠头:“你来啦。我就抽一根,刚刚瘾来了。”
“雪饼在里面?”孟桑走到他面前。
“嗯,我刚出来,就在外面等着,你可以进去看看,不过,护士跟我说应该一时半会出不来。”
“立哥,我俩也来了,雪饼现在怎么样?”盛怿成挺久没跑步了,这样一跑,后背还出了些汗。
“我进去看看。”孟桑朝盛怿成看了一眼:“顾以年呢?没来吗?”
“在后面,我跑得快。”盛怿成朝后看了看,顾以年还没过来,便跟孟桑一起进了医院。
张立在角门走了几个来回,顾以年才走近。
二人对视,顾以年朝他点了个头:“他们进去了?”
“嗯。”张立又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我再抽一根,别跟桑姐说……你不进去看看?”
“看了也没什么用,我在这里等着就行。”顾以年看了一眼时间,他这个点其实有门公选课,不过今天大概是要翘课了,还好老师不点名。
“你跟他俩一起来的,怎么现在才到这儿?”张立点燃烟头,深吸了一口。
“这种时候人多了,怕她更紧张。”顾以年说话总是没什么情绪,但此刻却叹了口气,朝张立伸出一只手。
“不介意我分走一支?”
张立手一顿:“不是,操……你小子也抽?桑姐没说过你?”
“她没见过。”顾以年下意识脱口而出,但细想又不是,未免失笑:“等等……见过的。”
“还好我有存货,喏。”张立分给顾以年一支烟,替他点了:“就是怕你们这种少爷啊,抽不惯我买的烟。”
“我都行。”
张立笑笑:“你跟桑姐挺像的其实。”
“怎么说?”顾以年挑眉。
“我粗人,不知道怎么描述。不过就是……虽然表面上看着性格天差地别,但心里都有另一面,跟大家所平时看见的差别很大的样子。”张立拿手比划了一个大圈:“我说的是那种,差别很大很大的,不是指人人都有的那种小的内外差别。”
“我懂。”顾以年轻笑:“还行吧,我自己没感觉。”
“有的!”张立拍拍他的肩膀:“自己没发现也正常,我这一把年纪了啥没见过,能看出来,你信我。”
顾以年沉默了一会,换了个话题:“雪饼怎么样?”
其实顾以年很少会主动去关心什么人和事,像雪饼和孟桑张立以前的故事,他知道存在,但只要孟桑和张立不主动讲,他就不会问。
但他很想知道。
不仅是因为他关心孟桑,而且他在乎张立和雪饼。
问出这一句,已经是少见。
张立缓缓吐了一口烟,不知不觉,一支烟就见了底。
“我抽烟很快,”张立嗓子有些哑,“所以桑姐她总是骂我这一点,说这人啊,年纪慢慢上去了,吸烟伤肺,让我别把肺搞坏了。”
“人有很多种伤身体的习惯,比如熬夜伤肾,久坐伤腰,过度运动会伤心脏……但是她最在意抽烟,因为吸烟伤的是肺。”
“我这么讲,可能重心有些偏了。”张立把烟头踩灭,弯腰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定定地站了一会:“只是,她最害怕这个了。我也害怕的。”
“因为雪饼的肺,曾经被人扎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