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将自己从胸看到脚，眉毛一挑，笑着跟了出去。
天香楼的大堂里已经坐满了宾客，个个都穿着朝服，带着威风，看起来极有气势。
大门外还有客人想进来，看到牌子上挂着的包场信息又退了回去，却免不了向小二打听是谁如此大手笔，请得动这么多的官员。
听说是吴白衣，便不觉得稀奇了，吴大人已经官至右相，又刚从边境回来，叫上同僚一起贺一贺，实属正常。
秦越跟在吴依身后到了大堂，喧哗声立刻寂灭，所有人都站起来行礼，山呼万岁。
“本是吴卿的作东，朕同各位一样，也是来凑个热闹而已。奈何吴卿邀我作这祝词，便有了抢风头之嫌。”
“吴卿昨日方从边境回来，平边境战乱，令大承归顺，吴卿功在千秋。诸位当学其务实、务本之心，让大幽更加强盛，让百姓更加喜乐。”
“臣等，遵旨。”
吴依轻咳一声，接过秦越的话头：“今日欢聚，只为同僚之谊，我离京数月仍得诸位挂念，这份心意吴某感念于心，这才备下薄酒，邀诸位前来。诸位难得在朝堂之外有机会坐下来品酒闲聊，且自在些。”
吴依举起酒杯邀秦越与百官同饮，率先一干而尽，秦越跟着喝了酒，宴席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身为作东的人，吴依自然是要应酬的，这些事她在现代时也经常做，不管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达到宾语尽欢的效果。
但今天她的这份能力却像是被压制了，只因秦越总是跟在她的身后，半步都不曾离开过。
那些个官员对着吴依笑了一下，便会惹来一记眼刀；碰杯时头挨得近了点更会惹来一句冷哼；就连赵以升秦钰这样的熟人与她并肩站着多说了两句，都会得到冒着寒气的瞪视......
转了三五桌后，吴依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回过身不赞同地看向他：“陛下，你不必一直跟着臣，今天这里的主人可只有我一个。你要是一直这样，这宴席便半点乐子也没有了。”
秦越极不情愿地坐到了秦钰身边，害得兵马司的那些人都有些放不开，在夹菜喝酒时，硬生生把往日豪放收了起来，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斯文人。
而吴依则开始了如鱼得水的社交，每到一桌，只花三言两语便能让一桌子的人笑起来，如此又转了几桌，天香楼大堂里的场子才算是热闹起来。
秦越一直扭头看着她，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根本就没动筷子。
秦钰给他夹了菜，轻声提醒：“皇兄，再不吃菜都凉了。”
秦越回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的那如同火烤的感觉仍是没能消下去，便又接着喝了好几杯。
能在官场上混的，个个都是人精，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便纷纷埋头吃饭，噤若寒蝉，不敢去招惹他分毫。
整桌人都陷入低气压，直到吴依轮桌敬完了酒坐到秦越身边才有所缓解。
“陛下，今天的菜里有你最爱的鱼羹，可要尝尝？”
“嗯。”
吴依亲手为他盛了鱼羹，又夹了其他两道他喜欢的菜放进碟子里，轻言细语地哄着他吃了，秦越脸上有了笑模样，一桌子官员才觉得呼吸畅快了些。
吴依知道秦越在气什么，只觉得好笑；见了他乖乖吃东西的样子，又觉得可爱，心里头有些痒痒，总想要做点什么。
垂下手，借着袖子遮挡，她勾住了秦越的左手，在他手心轻轻划了一下，在秦越来抓时逃了出来，一本正经地拿起筷子夹菜吃。
秦越看了她一眼，给她夹了离得较远的一道菜，还主动招呼起秦钰吃菜喝酒，显眼是被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