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凛冽寒风里,婉容带着几个姑娘脱去身上厚重的外袍,露出曼妙身段,面色紧张地围着吴依听她讲着注意事项。
老鸨命人寻来的古琴也被放到了院子后方,老鸨于正前方坐一,眉间带着几分不耐。
她身后的刘妈妈冷斥道:“还不快些!”
“来了来了,马上啊。”
吴依大声应着,再次给姑娘们打气:“就按我们平时排的那样去唱,队形就按我方才说的那样。跳得好的,就用心跳;不太会的,就跟着比划,一定要仙,不要笑,切记,切记。”
说完这些她便退到一旁,对着弹琴的婉容给了个开始的手势。
琴声一响,优美的曲调缓缓流淌,姑娘们伴着琴音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了队形。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叹地看向婉容,对她弹奏的曲调十分感兴趣,就连本来不怎么耐烦的老鸨也眉目舒展,身子前倾,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院子里的表演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韵味清雅悠远的琴音衬着清丽的歌声一同传入众人耳中,院子里翩然起舞的姑娘们衣袂翻飞,与琴声歌声相得益彰,一时竟如坠仙境。
一曲终了,院子里一片寂静,吴依的目光从老鸨如痴如醉的脸上扫过,心中大安。
“夫人,夫人!您可还满意?”
老鸨回过神,再看她时已经换了目光,欣赏赞叹不已。
“姑娘,这曲子是哪位大家所作?还有这词,亦是大才,你从何处所得,能否引荐高人?”
《水调歌头》的词本就是千古名篇,被改编成歌曲之后亦是引人入胜被奉为神曲,要拿下这里的人,自然是易如反掌。
但是吴依绝不会把底牌亮出来,不然这交易可就谈不妥了。
“这些大家高人,等夫人与我成为亲密的合作伙伴之后我自会一一告之,不知夫人看完听完,可还满意?”
老鸨的声音有些飘忽发痴:“满意,满意。”
“因为是在路上排的,这歌舞都未曾好好和过,我脑子里的好些动作也无法实现施展,若是夫人愿意给我们三天的时间,定能排出更加仙逸出尘。”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鸨便明白了吴依所求,她撇了撇嘴说:“再好的歌舞,客官们多看几次便也腻了。”
“夫人,我既能排出这一场,自然就能排出下一场。而且,我最擅长的可不是排歌舞,而是赚银子。只要夫人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定能让你赚得盆满钵满。界时,我们再谈别的不迟。”
吴依已经官至右相,身上自然带着些上位者的志在必得,而且她与人谈合作也已经多回,跟各种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连秦越都能被她说服,何况一个风月场所的小小老鸨。
天下之事,只要有利可图,便能让人趋之若鹜,这老鸨也不能免俗。
“那我便信你一回,三日后你们所有人的牌子都要挂出去,到时若你们做不到今日说的,便老老实实地给我接客。买你们一场也花了我不少银子,自然要百倍万倍地赚回来。”
“是!”
老鸨起身走了,刘妈妈留了下来,带着姑娘们分房间,得住处。
还没有挂牌子的姑娘一文不值,还要倒贴银子供着吃喝,所以都是好几个人分配在一起,一切都简陋至极。
倒是每人得了一套新衣服,只是那衣服轻浮浪**得很,穿在身上该遮的地方不该遮的地方都遮不住,把婉容她们气得直哭。
“别哭别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吴依拿起那半透明的薄纱抖了抖,“咱们在里面穿上自己的白衣,外面罩上这一件即可,舞动间还能多一丝仙气。”
“姐妹们,我们在佳人苑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便在于三日后的首次演出,如今古琴也有了,也能作梳洗打扮,我们定当尽心,排出出尘绝艳的歌舞,一鸣惊人。”
清音怯怯地说:“可要是我们真的成了佳人苑的红牌,说不得会被更多人惦记,那时还能由得我们做主?我爹带回家的三姨娘便是有名的花魁娘子。”
“这个你们放心,只要我们成了佳人苑最大的招牌,那老鸨就不会舍得把我们卖出去。而且我家的人很快就会找来,大家坚持一段时间,我也会护着你们的,别怕。”
吴依没有当过经纪人,但产品包装和营销策划却是她的强项。
她先是把姑娘们的衣服全都收集到一处,选出那些清雅衣裙,改成同样的款式,再按她们的性格和喜好设计出不同的花形,让她们绣于腰间。
又到佳人苑的舞台上去细看,画下图纸给每个人排了位置。
设计出新动作让她们苦练的同时,还找到老鸨软磨硬泡,让她把《水调歌头》这个节目排到新人表演的最后,还设计了别致的观看环节。
以诗会友,对不出诗的人就得离场,无缘观看这出歌舞。
“我不同意,要是人都走了,我还赚谁的银子去?”
“夫人,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这里的风月楼不止您这一家吧,若是什么生意都做,那便不能显出佳人苑的别致和档次来。”
“您想想,出手阔绰的客人都是哪些人?”
“那还用说,自然是富豪乡绅、纨绔子弟,还有那些学子和官老爷。”
“夫人英明。这些人跟那些贩夫走卒可不一样,要让他们给银子,总不能只靠姑娘们的美色。至少得可心,若能让他们觉得仰望,夫人就算是想要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们也是愿意给的。”
老鸨认真打量着她,慢慢染上了兴味:“你对人性如此了解,以前是做生意的?”
“算是。夫人,我说的都是事实,您可万不要因小失大,那些文人雅士最是心高气傲,不管看不看得了歌舞,都会对佳人苑高看一眼。”
“我还有不少留客的方法,夫人可愿一听?”
“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姑娘不如先说来听听。”
吴依娇俏一笑,附到老鸨耳朵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老鸨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居然.......”
“夫人,成与不成,您一试便知。”
吴依迫切地需要一场成功的演出,不仅仅是为了保住婉容那们的清白,更重要的是她要得到老鸨的信任,得到出门的机会,把消息传出去,让秦越能带人找到她。
这一日,佳人苑在门外挂起了红绸,还特意请了人敲锣打鼓,连龟公们腰间绑着红花,喜气洋洋地在门外迎客。
大门外张贴着极大的一张红纸,写着:佳人有约,天上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