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领着忠保低调地去的吴依新宅。
他到的时候，吴府外面已经挂起了红绸，但整个宅子都很安静。
吴依尚未下值，周管事和许账房安排着下人们做着宴请的准备，天香楼的菜肴已经送到，盒子尚未打开。
秦越走进儿时住所，本以为会因为换了主人而处处改变，结果却发现除了增添喜庆的些许装饰，一花一木，没有半点新鲜。
吴依的下人们见他亲临，原地下跪，不敢妄语。
忠保叫了周管事来问话。
“这宅子为何没有修缮？”
“大人说陛下用过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住过的地方也是好地方，不必改变。”
“为何府中只有这么几个下人？”
“府中下人本只有七人，因着近日洒扫宴客才临时招了几个，比平常已然多了不少。”
“陛下故地重游，想四处转转。”
“是，奴才这就在前面引路。”周正有些尴尬地解释，“大人说我们人少，住不了这么大的宅子，把东边的那一片都闲置了，没安排人打理，还请陛下见谅。”
秦越径直往东走，看到以一条小路为界，小路以东的地方落叶未扫，灰尘犹在，的确不如西面光鲜。
“忠保，你说得对，是朕想当然了。”
他站在小路上望向地面落叶，停留片刻后，吩咐忠保把一百两的银票交给周管事，坐也未坐便走了。
周管事将人送到门口，分不清秦越这短暂的停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得等着吴依回来禀报。
吴依难得没有在户部吃中饭，因为需要回新宅宴客。
她请的客人不多，石力、赵以升、山子、五王爷秦钰、端王爷，再加上吴府原本的下人，坐两桌也就够了。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些人会不请自来。
此时她站在新宅门口，看着抱着几坛子酒的兵马司众人，艰难地扯起笑容说：“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酒？饭后我还要回户部当值，这些酒只能待日后再喝了。”
“诶，你不能喝，我们能喝啊，是不是？这京城的寡淡日子过久了很是无趣，好不容易得了个喝酒的机会，自然是要不醉不归。”
吴依带着怨气看向秦钰，扯着个僵硬的笑：“行，大家好吃好喝，只是我不能作陪，真是抱歉。”
秦钰招呼着手下人进门，不太好意思地解释：“他们都是行伍出身，这京城治安一天天变好，他们就越来越闲了，听说我要来贺你搬居，主动跟上来的。。”
“下官明白，今日只能有劳五殿下替我招呼他们了。”
刚把秦钰送进门，石力便也到了，他还算实在，送了点实用的东西——
一小包碎银子。
“吴兄，这可是我千辛万苦省下来的，你拿着补贴家用。”
吴依哭笑不得地收了：“我虽然穷，但也还没有需要你拿银子补贴的地步。”
“本来想从我爹那里多要些银子给你送来，可我觉得你身子骨弱不太行的理由不便让他知道，便只能把自己的给你。”
吴依心中的感动还没完全涌上来便又消退下去，迷茫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石力上前两步，离她更近，轻声说：“岂止是我知道，整个宫中全都知道了，说不定过了今日，文武百官都会听说。”
“为何？”吴依不想再次经历所有人的同情目光洗礼，抓着他的胳膊问，“医者仁心，许太医为何不帮我这病患保守秘密？”
石力也一言难尽地看向她：“你居然是找的许太医看诊？难怪消息传得这么快。”
吴依耸拉下肩膀，弱弱地问：“如果我说我没有不行，你信不信？”
石力咧开嘴巴就要笑，看清她的丧气表情立刻收敛起笑意，端正了面容斩钉截铁地说：“我信，我肯定信，你是我的兄弟，怎么能不行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