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白衣一向以柔弱示人,第一次如此不加掩饰地露出尖牙和利爪,工部众人都惊呆了。
“你,你给我等着!”
“等着便等着,我还能怕你不成。”
那人端起修理好的匣子转身离开,走之前狠狠地瞪了吴依一眼,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赵以升无可奈何地叹气,眉间皆是担忧:“白衣,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不认识,没印象,因为他长得太丑了。”
赵以升没理她的小性儿,开始给他科普:“那是吏部的曾有德,最是记仇,你今日打了他,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会再来找你麻烦。”
“找便找呗,反正我身上已经被泼了脏水,我不介意再多个蛮横的名头。”
她可不是古人,把名节看得比天还高,比命还重,从小爸妈教给她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若犯我,我必犯人”,她可不会为了有个好名声就忍气吞声,白白受人欺负。
“你不想再更进一步了?”
赵以升想不明白,所有当官的人都一门心思地想要往上爬,吴大人年纪轻轻,怎么就失了雄心壮志了?
“受了这么点挫折,你就没了志气了?”
吴白衣咬了半边下唇,看着像老父亲一样为自己担心的赵以升,很诚实地说了真心话:“我没想要官至一品,只想着能每天有衣穿、有饭吃就行了,就算是陛下立刻要罢我的官,我也是接受的,只要能把我小命留着就行。”
她是不在意的,这官场本就不是她想待的地方,这里面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是她一直想要回避的东西,若能离开于她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赵以升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想法,这想法太过异于常人,一时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行了赵大人,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我还在你手底下做事,还是会认认真真做好的,你不必为我操心。”
“也罢,吴大人心思玲珑,我远有不及,便随你罢。”
赵以升给她安排了轻闲的工作,手头上带着事,时间很快就跑到了午饭时间。
她走进饭堂,山子看到她时一愣,把手头的菜桶放下,立马回了厨房,很快就端来一小碗煎鸡蛋,算是给她的加餐。
吴依这一上午并不是对周遭眼神毫无感觉,工部的那些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总是打量她,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他们背地里也议论着自己,说着自己的闲话。
这种异样的眼光她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过往的经验告诉她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去理会,不要在意。
何况这些人除了眼神,又没说什么又没做什么,还都是以后要相处的人,也不好闹得太过难看。
但是山子的一道加菜却让她觉得异常温暖,心里的委屈和不平都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泪花立刻就涌进了眼眶。
人就是这样,受了伤没人疼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能受着,但凡有人来关心了一下,那份难受就无论如何都憋不住了,整个人都会脆弱上两分。
“山子,你真好,谢谢你煎的鸡蛋。”
山子看着她红通通的鼻头,眼里划过心疼,从厨房里端出了自己的那份肉放到她面前。
望肉生馋的工部众人默默低头扒饭,这还是刚刚那个甩人巴掌的吴白衣吗?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