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荷,你可别心疼他,平时他可没少用车拖三百斤粮种,一边一百五,比你重多了!”
坐在另一辆车上的王翠云转头对郭槐调侃道,她们不是大二就是大三的,没少往乡下田里去,这种小意思。
等人终于赶到南翔的时候,孙月荷把手里的水壶递给郭槐,出来之前都自己准备了水壶,装上白开水。
“谢谢。”
郭槐擦了擦汗,把车子停到稻田边上的大树下。
孙月荷弯腰把裤脚往上卷几层,提着自己的水壶,往田埂上走去。
“还不赶紧把杂草拔干净,家里只有这么三分田,长不好回头吃草啊?”
“高黎明,我今天小肚子不舒服,你就不能也拔一会吗?”
“你整天娇气病挺多,我不是也在拔吗?”
农田里一对中年夫妻正在争吵,男的站在田埂上,偶尔弯腰拔一下边上的杂草,女的则站在稻田中央。
从孙月荷的角度看过去,她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
这种场景,上围村那边也没少见过,孙月荷漠视地从身边走过。
“月荷,你过来,这边有块田长得真好!”
王翠云站在河沟那头喊她,孙月荷一听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月荷?”
赵玉珍听到后,原本晕乎的脑袋里冒出一丝清醒,又摇了摇头,自己大女儿怎么可能会来上海乡下呢?
“这些大学生真是有福不享,找苦吃。”
高黎明拔了几下草,就感觉到腰酸了,他们这里经常有农大学生或者老师下来,见多了都认识这些人的装备了。
赵玉珍不搭理丈夫的话,弯腰继续拔草。
刚刚月荷二字,打开了她回忆的阀门。
她那么渴望回城,费尽心思,抛夫弃女地回城后,没多久,哥哥、嫂嫂就对中年返家的小姑子产生了意见。
上海家里总共50平方的房子,一个老人,一对夫妻还有两个孩子,多一个小姑子往哪塞呢?
而后一段时间里,赵玉珍被她大嫂带出去频繁的相亲,最后给她定了高黎明。
高黎明老婆乳腺癌死了,留下一个19岁的儿子,家里有三间瓦房,看她孑然一身,自是乐意。
而且高黎明承诺嫁过去,帮她找关系,安排在面粉厂里当工人。
哥嫂立马把她扫地出门,她仓皇二嫁,嫁过来没多久,就发现高黎明此人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
他那个儿子跟他爸一脉相承,自己嫁进来就等于一个免费保姆。
每当夜深人静,她想孩子,冒出丝丝后悔的时候,就会逼着自己看着眼前的大瓦房和自来水,忘掉上围村那个破土房以及那些人。
“赵玉珍,赶紧拔完,太阳晒死了!”
高黎明坐在田头,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催促道。
赵玉珍忍着月经来引起的腹痛,终于把三分田的杂草拔干净,踩着淤泥爬上岸。
“这位大姐,请问那块田是谁家的啊?”
王翠云走到道路边上,询问返家的赵玉珍二人。